陈国境内。
奉天等人已经跨过了陈国边境, 来到了陈国的一座边陲小镇上。
这时,与她同行的陈国人们便要考虑考虑接下来的路是不是该各自分头走了。
因为他们当初与家人逃难时便是分头逃的, 有的逃往了大梁, 有的逃往了陈国国都,也有的逃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如今他们无法再同路了。
奉天便让他们各自去自己的家人, 而她要和神仆们继续在陈国游历。
刘陈氏等几个女修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受了奉天这么多的恩德, 却不能随侍在侧报答她,反而要就这样离去, 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了。
奉天却笑道, 她们此行本就是来寻家人的,此时分头走也是应该的。而且,她们各自分散去寻家人, 也能如同星火一般将神尊的恩泽传颂开来,这是好事, 无需心怀愧疚。
女修们被奉天宽慰后才略安心, 随后,她们恭恭敬敬的给奉天行了大礼拜别她与两位神仆,各自踏上不同的方向寻找家人去了。
临走前,她们还向奉天保证, 她们一定会将天女诀传给更多的女子, 也一定会将蓬莱神尊的神迹神恩传遍寻亲路。
奉天笑着与她们道别。
女修们走后,奉天身边就只剩下了两位神仆。
这两位神仆一个名为奉珍, 一个名为奉云。都是昔日渔村出身的孤女,自从蓬莱神庙建成后,她们便自请入庙, 做了神仆。
而后又跟着奉天一路从渔村到国都,再从国都到陈国,见识了无数曾经无法想象的人和事,如今早已脱胎换骨,成了一名女修。
奉天这次出来游历,她们幸运的争取到了随侍的机会,与她一同横跨了陈梁两国。
由于奉天将每一个蓬莱神殿的神侍神仆童子都当做自己嫡亲的后辈对待,所以这奉珍和奉云也如同神殿中其他人一样,将奉天视作师长,对奉天的吩咐无有不从。
而蓬莱神殿上上下下都没有什么严苛的等级之分,大家平日里相处都如同家人一般,所以这两个年轻的神仆在奉天面前都完全不拘束,且奉天也从不拿那些外头的礼仪规矩管教她们。
现下陈国女修们离开,性格软和些的奉珍便问道:“神使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性格活泼些的奉云也问道:“神使大人,要不咱们去陈国国都吧?”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也去那里起一座蓬莱神殿!让陈国人都知道神尊才是此世唯一真神!”
奉天想了想,点头道:“自无不可,那接下来咱们便往陈国国都走罢。”
她们出门前并没有定什么目的地,所以现在临时定个目标也不错。
而且自从进入陈国境内后,所看见的都是满目疮痍,于是奉天也有心想拉一把陈国人民,好让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脱。
如果陈国也能像梁国那样,得到神尊的庇佑,那陈国的子民们就有救了。
三人议定,便转头往陈国国都的方向走去。
她们将马车都留给了刘陈氏等人,所以接下来她们都得靠自己徒步。
奉天有些心疼两个年轻女孩儿,便问道:“若是你们觉得疲累,咱们也可以去买一辆马车代步。”
但天马马车不行。
因为她们这次是出来游历的,若是坐天马马车直接略过旅途,那就本末倒置了。
普通的马车倒是可以,并不会影响到游历。且奉天的身上带着许多神赐的金银珠宝,算是公费出游,所以买一辆马车完全没问题。
奉珍奉云却答道:“神使大人,我们不累!不必买马车的!多浪费钱啊!”
她们如今都有练气七层的修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也没什么妨碍,更不要说是徒步走路了。她们都是吃过苦的人,跟奉天一样简朴惯了,都觉得能省则省,买马车没必要。
奉天见她们确实不嫌累,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心里还有些欣慰。
她们现在见过了神殿的辉煌和国都的繁华,却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仍旧如同往昔一般不怕苦不嫌累,完全没有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架子和高傲。
于是三人徒步而行。
刘陈氏等人离开之前,曾给奉天留下过一份简略的陈国地图,虽不怎么详尽,但大致的方向和出名的路标都有。
现在奉天三人便跟着地图,继续北上往陈国国都走。
她们走了两日,路上都没什么人烟。
就连路边的枯草都不多见,大多连根都被撅了。
一路上见得最多的,竟是散落的枯骨。
奉天叹息不已,与奉珍奉云合力将这些枯骨掩埋,使他们入土为安。
遇到那些人去楼空的破落房舍,她们偶尔也会去借宿一晚,并在屋中留下一笔银钱,若是房主他日回来,便能看见这“借宿费”。
而如果路上没有房屋可宿,她们便要么日夜兼程,要么露宿野外。
这天,三人途径一个空荡荡的村子,便想去借宿休整一番。
可这村子里竟十室九空,奉天三人连叩了数家门户都无人应答。
于是她们三人便选了一间未锁门的破旧茅屋,暂时落脚。
她们在茅屋中生火做饭,炊烟升起,饭菜香竟引来了一条膘肥体壮的黄狗。
黄狗油光水滑的,还颇为凶恶,初见奉天三人竟想扑上前咬一口!
奉天随手拂袖将这黄狗扔出了茅屋,那黄狗便夹着尾巴吠叫了一通,跑了。
奉云纳闷道:“这是哪来的黄狗?竟能吃得这般肥?”
这村子里看上去人都没了,那是谁在喂养这狗,还能将它喂得这样壮硕?
奉珍心思细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这狗刚见着我们便想扑咬,莫不是.........吃过人吧?”
因为这一路走来,陈国境内的草根树皮都秃了,除了人...........似乎就没什么食物了。而且她们在路边,也见过好些叼着人骨撕咬争抢的野犬。
只不过那些野犬都瘦得骷髅一般,并不像这只黄狗这么膘肥体壮的。
奉天皱了皱眉,她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是她放下碗筷:“先吃饭,吃完咱们追上那狗,看它是哪里来的。”
她们之前走了几天,路上除了奉天的禾穗上的谷粒外滴米未进。难得今天有房舍可借,她便生起了火,加了灵禾的谷粒做了一顿能恢复精力的饭食。
奉珍奉云闻言,便先放过了那黄狗,落座吃饭。
她们吃饭吃到一半,茅屋外竟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
她拄着一根发黄的竹竿,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奉天她们桌上的饭菜,二话不说就跪下开始磕头。
奉天都惊着了,连忙和奉珍奉云起身把她拉起来。
奉云搀扶着这个瘦得骨架子一样,差点把自己磕晕过去的老妇人,奉天端来了饭菜,奉珍捧着粥碗给她喂粥水。
老妇人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粥水,加了灵禾谷粒的粥让她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看着奉天三人,眼里流下泪来,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什么。
老妇人的口音很重,但好在奉天三人在路上跟刘陈氏她们学了些陈国方言,此时认真听一听老妇人嘶哑的话语,倒也能连蒙带猜的听懂大半。
她在感谢她们,颠三倒四的说着“多谢好心贵人救命”。
奉云给老妇人顺了顺气,学着刘陈氏她们的口音,问这老妇人:“阿嬷,您是本村人吗?村里只有您一个人了?”
老妇人咽下最后一口粥,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是啊,都跑了,跑了...........只剩老婆子跑不动了...........”
奉珍想到刚刚那条古怪的黄狗,问道:“阿嬷,村里只有您一个人了,那您养狗么?”
老妇人摇摇头:“养什么狗哟,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她摇着头,忽然一顿,有些惊恐的问奉天三人,含糊的问道:“你们,你们看见黄狗了?!”
老妇人的反应让奉天三人面面相觑。
奉云答道:“是的,我们刚刚看见了一条很肥的黄狗,阿嬷您知道那是谁家的狗么?”
老妇人一脸恐惧的直摆手,还试图站起来推奉云:“走..........走!快走!不要在这里!黄狗来了,夜叉也来了!夜叉吃人,你们快走!!”
奉天皱着眉,问道:“夜叉?吃人?”
这时门外又传来动静,那黄狗居然又回来了!
它嘴里叼着个还带着些肉丝的骨棒,摇头摆尾的跑到奉天跟前,把骨棒放到她脚边,然后疯狂的摇尾巴。
看上去,它似乎被奉天打服了,正在给她“上供”。
老妇人乍然看见黄狗,吓得直哆嗦,随后两眼一翻,竟是直接腿一蹬,僵直的不动了!
奉云急忙扶住往后仰倒的老妇人,给她掐人中,但她手刚伸出去又猛地缩了回来。奉云惊道:“神使大人!阿嬷没气了!!”
奉天也惊了,连忙渡了一缕灵气给老妇人,又掐人中拍胸口,好一会才让老妇人重新缓过气来。
幸好她刚刚吃了奉天用灵禾谷粒煮的粥,吊住了最后一丝生气,否则她刚刚就真的要咽气了。
老妇人睁开眼睛,看到黄狗就吓得脸色煞白,奉天见她恐惧无比,便把黄狗拎起来,关到茅屋里间去了。
黄狗被关起来后,老妇人的脸色就好了很多,但看上去依旧很惶恐,她哆哆嗦嗦的让奉天等人快跑,不然夜叉来了就跑不了了。
奉天三人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下来,又从她口中问出了一些消息。
“夜叉吃人”是真的。
这村子里的人,跑了一半,还有一半,便是被“夜叉”捉去吃了。
奉天有心想再问问这夜叉究竟是何方神圣,又在哪里出没,想去为民除害。可老妇人吓坏了,整个人都抖抖索索的说不利索话,见奉天她们不跑,她就挣扎着想爬起来,自己跑去躲起来。
奉天三人无法,只能放她离去。
由于茅屋里间还关着狗,所以老妇人不管奉天三人说什么也不敢留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茅屋,像是在躲什么恶鬼一般。
奉天三人有些不忍,只好等她走远后,再把那黄狗拎出来。想看看能不能跟着它,找到那个吃人的“夜叉”。
因为从老妇人的话里能推断出来,这狗就是“夜叉”养的,所以老妇人才会说“黄狗来了,夜叉也来了”。
这黄狗放出来之后,又围着奉天摇尾巴,跟之前凶恶的样子判若两狗。
奉天猜测,或许是因为养它的“夜叉”平时也没少收拾它,所以这狗就养成了看到打不过的就上前谄媚讨好的习惯。
而若是打得过的...........奉天想到这狗刚见面时那呲着尖牙目露凶光的样子,沉下了脸。
奉珍奉云也猜到了这点,看向这黄狗的眼神都变了。
奉天把黄狗拎到了茅屋外,然后放下它,看它会不会回去找主人。
肥硕的黄狗一落地,又殷勤的把它之前叼来的骨头往奉天面前放。奉天看着那一截疑似人骨的骨头,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哨。
黄狗一听那呼哨,立刻撒开腿,朝哨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奉天三人立刻跟上那黄狗。
黄狗在前面跑得欢快,不一会,就跑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壮男人面前。
腰间别着一捆麻绳的高壮男人看到黄狗,先是踢了它一脚,然后骂骂咧咧道:“你这肥狗!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让你去找活人呢,没找见吗?”
黄狗被踢了一脚,吐着舌头“汪汪”叫了两声。
高壮男人又道:“起来!带老子去寻活人!到时候你也能沾点光吃些肉骨头!”
追着黄狗赶上来的奉天三人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奉天沉着脸,正要开口,却被那高壮男人打断了。
高壮男人用邪|淫的目光扫了扫奉天三人,然后吹了个口哨,轻佻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竟这般标志?瞧这细皮嫩肉的,可要跟哥哥走?哥哥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去!”
奉天三人这一路也没少遇到这种下流人,当即不与他废话,上前三两下便卸掉那男人的胳膊,又将他摁倒在地上。
“说!你是谁?来这里找活人做什么?!‘夜叉’是不是你?!”
那高壮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撂倒了,此时还有些懵,他的脸被摁在地上,还嘶了一声:“嘶.........还挺辣啊小娘子!”
奉天一脚将他的脸踩进土里。
片刻后,鼻青脸肿的高壮男人被自己腰间带着的麻绳捆成了粽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倒是很能屈能伸,见自己不敌,开口就是讨饶:“哎唷我的姑奶奶,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三位,您大人有大量,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
奉天给了他一脚:“少废话!‘夜叉’是不是你?!这村里的活人都是你吃了的?!”
高壮男人哭丧着脸:“姑奶奶!您轻些!是我是我!小人因长得丑恶,才得了个‘夜叉’的诨名,可小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吃得了一村人哟!”
在奉天的逼问下,这高壮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待了实情。
他就是“夜叉”没错,今年饿得走投无路辖时,他也确实吃了些人。但他指天发誓,自己只是跟着喝了口汤吃了些肉,并不曾自己动手杀过人。
他还说,他来这周遭寻活人,也是受雇于人,且“夜叉”也不止他一人。
这村子十里开外,有一处黄风岗,岗上有一家岗头栈,栈中有一对掌柜夫妇,往年就是专做黑店卖人肉馒头的。今年遭了旱,他们更是大张旗鼓的雇了人捆人去店里做馒头卖。
这个“夜叉”就是他们雇佣的人手之一。
他游走在附近几个村庄里,专门逮那些逃难都逃不动的人卖给那黑店掌柜,好赚两个银钱买些肉汤吃。
奉天冷声问道:“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吃人,竟没人管么?!”
“夜叉”道:“我的姑奶奶哟!都这个时候了,谁来管咱们这些草民?这会子官府老爷们都忙着数钱呢!”
若是平日里,官府还有些震慑力,他们自然不敢这样大喇喇的行事,可现在光是逃难出去的人就有千千万,死在路上的多的是。
而官员们又正在忙着捞赈灾银发横财,这种时候趁机浑水摸鱼抓百十来个贫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更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待旱情过去,官府重新清点治下人口时,只消给那些失踪的人口报个“逃难而亡”就不会有人再追查下去了。
更何况,那黑店掌柜的手下有十几个精壮伙计,据说还与某处山寨的大王有些什么交情,往日连本地县太爷都奈何不得他们。
奉天听完,面沉如水。
她又从“夜叉”口中逼问出了那岗头栈黑店的位置,便抬手一个除恶咒了结了他。
“夜叉”轰然倒地,激起阵阵尘土。奉天等人也不埋他,任由他曝尸荒野。
奉天她们走远后,那条肥硕的黄狗围着死去的主人嗅闻了两圈,然后毫不犹豫的露出了一口利齿。
*
黄风岗,是一个位于陈国某边陲镇子的两地交通要道附近的风水宝地。
它虽然离连通两地的官道有些远,但也不是特别远,因此,总有不认路的人会误入到黄风岗。
有一对泼皮夫妇便瞧中了黄风岗的绝好位置,略略花了些银两打点,便将此地原有的一家客栈掌柜一家子逼得家破人亡,他们便顺势霸占了这客栈,在此盘踞起来。
他们在本地有一帮子地痞无赖的“生死兄弟”,又合起伙来明偷暗枪无恶不作,再用这些家财打点上下黑白,因此本地百姓即使被欺压得叫苦不迭,却没人敢反抗。
这黄风岗的客栈被他们占据之后,他们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起了黑店,专干无本万利的生意。
有行脚的来往客商住店,他们就一碗蒙汗药放倒了人,先搜刮了身上的银两物什,再将人拖进后厨洗刷干净,绞出满满当当的肉馅儿,做成肉馒头卖给不知情的新客。
本地的百姓们避之不及,但又不敢明着说什么,只敢私下里悄悄地叮嘱了家人,出门时一定要避开那黄风岗上的岗头栈。
本地百姓的讳莫如深,使得外来的客商无从知晓内情,这岗头栈上的黑店便开得顺风顺水,短短几年间就不知害了多少条性命。
据说连岗头栈里养的狗,都是吃着人肉长大的,比寻常恶犬还要可怖得多。
往年天下太平时他们都如此嚣张,今年陈国好几个地方遭了旱,境内乱了起来,更叫那岗头栈黑店无所顾忌。见逃难途径黄风岗的人多了,他们就肆无忌惮的“做大了摊子”。
无数无辜路过的灾民都在昏迷中被卸上了案板。
他们身上没什么银钱可赚,但剥了皮能制皮带皮甲,拆了骨能熬一大锅老汤,饿得精瘦的几两肉也能剁成臊子包进馒头里。
而如果路过的人是带着随从,或是精壮男人们带刀结伴,一看就是硬茬子不好惹的,黑店便将这些肉汤肉馒头卖给他们,再小赚一份零钱。
这样一来二去的,这黑店居然在灾荒年间赚得盆满钵满。
但很快,灾民们在路上死的死散的散,从黄风岗路过的人也少了起来。
黑店掌柜夫妇和泼皮伙计们才刚尝到甜头,怎么能放弃这样的好处?
再加上旱灾后,他们自己的存粮也吃光了,需得补充些库存。他们上上下下十几二十口人,每天要吃的肉菜可不少。
于是他们就雇了人,在周围村寨里到处抓人回去下锅。
那些没出去逃荒的,跑不动的灾民们,就遭了殃。
“夜叉”并不是指的某一个人,而是那些幸存的百姓,在私下给黑店众人和他们雇来抓人的打手们取的诨名。
黑店等人知道这诨名后,不仅不忌讳,还哈哈大笑着认下了这“夜叉”之名,很是沾沾自喜。他们觉得自己的名声威震天下,不可一世得很。
这天,黄风岗,岗头栈里。
一个麻子脸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副骨架子,啐了一口:“娘匹的,这肉真是一日比一日少,再这样下去莫说赚银子,咱们也要饿死球了!”
一个猴脸男人也唉声叹气:“可不是么!怎的今天还没人捉的‘猎物’回来?”
有人站在客栈门口朝外头张望了一下,然后面色一喜。
“起来起来!别嚎你娘了!有人朝着咱们这来了!哟~瞧着还是仨娇滴滴的小娘子咧!来生意了!”
其他人一听,立刻眼冒精光,烧水的烧水吆喝的吆喝,忙了起来,还有人满脸淫|笑,说小娘子可不能那么快下锅,不能浪费了,先给兄弟们耍一耍再吃也不迟。
顿时其他“夜叉”哄堂大笑,挤眉弄眼的称是。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