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德妃的永和宫, 胤禵缓下步伐,溜达着往回走:“哼,还以为四哥多受皇阿玛看重呢, 原来照样不知道。瞧着吧,以后若想让娘娘过上好日子,还得看我这个十四爷的!”
贴身太监小陶子笑呵呵奉承道:“那是, 那是!也不看看咱们爷的本事,那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吗?”
“呸!”胤禵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我四哥能是一般人吗?”
小陶子被踹出去几步远, 忙连滚带爬的回到主子身边:“哎哟,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胤禵瞪他一眼:“四哥再是古板, 能力也是过得去的, 不过等我出宫建府, 上朝听政,定然是不输于他的。”
小陶子笑的一脸谄媚:“那肯定的, 爷您文章字画都得皇上褒奖,待上朝时, 定然能一鸣惊人。”
胤禵满意的点点头:“嗯, 说的好!以后说话注意点,知道了没?”
小陶子点头哈腰的应着:“是,是, 奴才下次不敢了。”
“嗯?不对!”胤禵正大摇大摆的走着,突然停住脚步, 小陶子一个急刹车,险些撞到他身上:“主子爷, 怎么了?”
胤禵皱眉思索:“我瞧着四哥那表情,我问话时,他突然顿住片刻, 我觉得怎么不像是对水泥背后之人全然不知?他该不会是哄着我,不愿意告诉我吧?”
小陶子小心翼翼道:“奴才觉得应该不会吧?四爷是您亲哥,又何必要瞒您呢?”
胤禵双眼一瞪:“不行,你去找人给小爷打听打听,特别是皇阿玛公布水泥那几日,还有最近四哥进宫时,前前后后的事要一字不漏的收集来,记住了没?”
小陶子苦着脸打了个千:“嗻,奴才这就去办。”
当天晚上,小陶子就顺利收集到了消息,而这消息让胤禵一听就怒上心头:“好啊”他将案上刚写好的大字揉成一团甩到地上,“真是我的好四哥!枉我还处处替他说话,他却把我当外人一样防着呢!明明就是他献的方子,宫人瞧见他亲自带着皇阿玛出去看了,今日竟然当着我和额娘的面装起傻来,一问三不知,演得倒好!”
小陶子皱着脸小心翼翼的劝道:“也许是四爷有什么为难之处,您瞧这段日子大家都没有消息,可见是皇上不让四爷说的。”
胤禵瞪过去:“笑话,这是功劳,又不是犯了错,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今日是在额娘宫里,又没什么外人,他还怕什么?何况就算这事要保密,那他也可以跟我们说了之后,叮嘱我和额娘不能告诉别人,这不就成了?若是如此,我,我还能告诉别人不成?”
想到老九、老十,胤禵略有些心虚的,但随即便想着,若是四哥真的想保密,大不了就不告诉他们了呗。
是啊,我又不是傻的,知道不能说,自然不会透露出去。胤禵越想越理直气壮,对,我能做到不告诉别人,可四哥他却始终不肯告诉我,这不就是不信任我这个亲弟弟吗?!
胤禵搡了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推得乱七八糟,摔落一地。
小陶子吓了一跳:“哎呦,我的主子,小心手!”
胤禵站起来踱着步子,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他就是不信任我!他也不为我想想,小爷我今年刚娶了嫡福晋,也满了岁数,按理说,今年、最迟明年皇阿玛该允许出宫建府,也可以开始正式上朝听政,那在这之前,小爷不得多了解点朝政大事吗?他竟然防贼似的防着我这个亲弟弟!”
小陶子急的团团转:“哎哟,我的爷,可不能这样说。四爷许是因为皇上发了话定才不告诉您的,您也知道他的脾气最是守诺,肯定担心若真透露给了您,说不定皇上要怪罪两位爷的。”
胤禵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小陶子:“是这样吗?果真如此?”
“是啊,是啊,定是如此的!”
胤禵想了想,小陶子的话也不无道理,皇阿玛不说,朝中上下竟无人知道是四哥献的方子,这么看来,他们之间必定是有什么约定?难道四哥借此向皇阿玛讨要了什么好处?要不然为何放着唾手可得的名声功劳不要?如果是这样,又会是什么好处呢?
胤禵琢磨了一会也没想出个三四五六来,气倒是缓和了一些,转头看见小陶子还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便瞪了他一眼:“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反正小爷还未上朝听政跟我关系不大,以后不要再提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爷倒点茶来,个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小陶子见这位小祖宗总算是压下了脾气,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陪着笑脸,沏好茶端过来:“还是主子爷大人有大量!”
“行了,你个马屁精,一边呆着去!”
“嗻!”小陶子点头哈腰的转到一旁服侍,心道这事可算是过去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不知怎的,消息还是从他们这传到了毓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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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可确实?”
“据咱们安插在十四阿哥那的眼线说,这事是十四阿哥亲口承认的,好似四阿哥也并未告知他,因此十四阿哥知道时,简直暴跳如雷,在屋里发了好一通火。”
“行了,下去吧。”
“嗻。”
待这太监走后,太子胤礽回到了侧殿,一挥手,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乒呤哐啷一阵响动,桌上的白玉茶碗碎了一地,砚台也成了两半,墨汁流的到处都是。
太监小葛子赶忙将大门关上,缩着脖子上前收拾,胤礽转头到一旁坐下,手掌重重拍向圈椅的扶手:“好啊,他这是完全没把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不过出宫建府几年,翅膀就长硬了,上回温棚就自作主张没跟孤通气,之后又派人捣鼓那什么宫字生意?接着又是这水泥,还当孤看不出来,他这就是刻意瞒着孤这个太子!”
“哎哟,我的太子爷,您小心手。”小葛子跪在胤礽脚边,将他的手轻轻握住,翻过面来,手掌果然已经通红,这是用了十分的力气。
他转头四顾,没见到高三燮、吕有功、郭朝用等几个皇上分派过来的大太监,想必是叫拦在了外面,他舒了口气。
见胤礽转过脸去,用另一只手支着额头,于是轻轻对着面前通红的手掌吹了吹气,又从一旁果盘中拿了冰镇的果子,放在胤礽掌心慢慢揉着,这才悄声劝道:“主子爷何必动这么大的气,那生意不过是赚些小钱罢了,出宫建府的几位爷手里不都有些来钱的路子,他们不比您,在宫外吃穿住行过节走礼,哪样不要钱?您又何必计较这些?”
“孤是与他计较这些吗?孤是在意他事事自作主张!若是缺钱了,大可与孤说,南边有些个人能助一臂之力,他一个堂堂贝勒,何须在钱财这些小事上费心,该用心为孤效劳才是!”
小葛子叹了口气,低低劝道:“奴才瞧着四贝勒心里还是向着您的,这回即便是他没将水泥的方子拿给您,可他也没将自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不是,若真是想揽功,早把这名声传的天下皆知了,又怎会悄悄的不告诉别人?”
“以奴才的愚见,方子再如何珍贵,也比不上后续在天下使用推广的功劳,奴才听说皇上可并没有让四贝勒插手的意思,上下事务都是吩咐工部的人和各省官员去办,若不是消息十分灵通,谁又能知道四贝勒在里头的作用?可见他也并不是贪图功劳。”
胤礽冷哼一声:“你不用为他说话,孤以为他秉性正直,是个可靠的,他与孤一同在宫中长大,孤原想着我们情分非比寻常,孤在宫里动弹不得,宫外的事鞭长莫及,就指望着他能在宫外多多支持孤,可他是怎么做的!?他可对得起孤这一份信任?从这几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也是个心思颇深的,平日他心里还不知埋了多少小九九呢!”
小葛子仰起头看向胤礽:“奴才觉得四贝勒必不会是如此的,四爷与您一起长大,是几位皇子里与您最亲近的,您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他啊。”
“呵,信任,孤信他,可他为何不将事事都告知孤,非要藏着掖着?都说这皇宫能让人心变得面目全非,孤看宫外的花花世界才是如此!他们一个个出去逍遥自在,见识了那十丈软红,心里生出了贪念野望,自然与在宫里不同了。”
胤礽指了指窗外:“你也知道孤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自从三十九年皇阿玛将孤身边的人全都撤走,换上了这么几个耳报神,这偌大的毓庆宫就一天比一天憋屈。”
“孤这么大一个人,孩子都有几个了,行动话语还要被父皇时时管束,孤乃大清堂堂的太子,凭什么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可好,说几句心里话,还得特意将他们支出去,若不是有你们几个在身旁,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小葛子握了握胤礽的手:“要不奴才叫哈什、苏尔特他们来陪主子说说话。”
胤礽按了按额角:“算了,今儿气得孤头疼,懒得见人。”
小葛子站起来绕道他身后,给他轻轻揉着额角:“爷,这样可好些了?”
“嗯”胤礽闭上双眼,享受额上轻柔的按摩:“你是个心善的,可你要知道,在宫里,心善可不能让你活得长久!”
“这事若让哈什他们来说,必然是要好好教训一番,才能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是上下、尊卑,什么是君臣!孤从生下来便被立为太子,作为太子就得有太子的威严,容不得别人随意冒犯。以前还没出宫时,老四倒是处处马首是瞻的样子,如今这是心大了,怕是有了其他想头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