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被责怪
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了点像样的食物气味的刺激, 侯卞的魂体动了动,带动一些能量在壳子中也流动了一下,让他略微强壮了一点, 有了睁开眼、看见东西的力量,然后……
侯卞:……虽然以我现在的视觉看, 大小好像不太对, 颜色也有些漂亮过头,但这个与酸奶相关的塑料桶……我是不是见过?而且是在进此情绪场之前刚见过?小绒毛吃的那款?
侯卞张开嘴, 想呼唤他亲爱的同事、亲密的队友小绒毛, 但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侯卞:我恨。
廖大柱和顾晴高兴极了。
廖大柱:“果然, 闻点好东西就能精神些。小晴,你也快来闻。”
顾晴:“不, 让女儿多闻些。”
廖大柱:“没关系, 这个口足够大,我们可以一起闻的。”
小绒毛觉得这对瘦得不像人的夫妻的对话简直匪夷所思,但它的历史知识又告诉它,这样的场面并没有那么丧失逻辑。
小绒毛思考了一会儿,让桶余再往更角落的位置躲一躲, 小绒毛自己则走到了廖大柱的视线范围内。
这次,在与小绒毛视线对上的瞬间,廖大柱惊得跌坐到地上,连带顾晴的身体也剧烈颤抖了一下——差点把侯卞摔着。
小绒毛:……不是,刚才见面时还好好的, 只是略有点退缩, 你们现在怕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在你们眼中,我不就是只耗子吗?
小绒毛:这么大两个人,被只小耗子吓成这样?像话吗?你来逮我啃骨头呀, 说不定还能啃出点肉味呢。或者你们好歹注意到我身上的酸奶味……这可能是没有。我身上主要是酸臭味,真的是太脏了。
侯卞费力地看向这只“耗子”,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了,但那种神态,那种骄傲、自信、自然萌的姿态,让侯卞很感动、很激动。
在数值大涨的情绪刺激下,侯卞的存款能量再次活跃起来,致使侯卞总算成功活动右手,画出一个“小”字。
侯卞倒是更想完整写出他自己或小绒毛的名字,那样更有辨识度,但哪怕有能量刺激,侯卞现在的力气也着实不够。于是侯卞只能指望小绒毛与他心有灵犀——看到“小”就能猜到他完整想写的是“小绒毛”。
没有辜负侯卞的期待,小绒毛看懂了。
一个长时间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婴儿,突然手活动了好几下,自然很容易引起关注。
廖大柱完全不识字。
顾晴略学过包括“小”在内的一些简单字,但很少用,所以对字并不敏感,当看到别人比划动作时,她几乎不可能第一时间联想到文字那边去。
桶余既不认识字,又因为角度问题根本没看到侯卞的手部动作。
在场唯独只有小绒毛,不仅继承了一个人类完整的上学记忆,自己也亲自正正经经上了七年学,还被手写字长时间折磨过,于是小绒毛看到了,也看懂了,并觉得婴儿脸上的神情与侯卞那张脸上的相似度其实挺高。
然后小绒毛心想:哦,队友这次的壳子是这样的呀,几年之内连个工具人都当不了,还得我照顾他。散伙叭。
与小绒毛对视的侯卞:……好像读懂了猫的嫌弃……和抛弃。
侯卞:喂,猫,不要这么绝情,你的队友要哭了。
发现队友彻底不可能派上用场的小绒毛严肃思考起找原住民当工具人使唤的事。
小绒毛:这个事情非常迫切。因为首先,为了提升生活质量,我真的需要至少一个人类帮手。起码要能给我冲泡奶粉、洗澡、布置小窝。
小绒毛:其次,即使不考虑享受,只从安全来说,除非我这场完全不踏入人类社会,否则,一旦我孤身走入人类聚集的区域,很难说会不会遇到饥不择食的人类看上我身上的这点肉、袭击我——毕竟,现在天天好吃好喝,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壳子养出肉来。
小绒毛:多数人类绝没有面前这两个成年人这么怂,能莫名其妙突然对耗子产生恐惧感,所以在靠近其他人类时,我最好能携带人类保镖。至少能向其他人类证明,我这口肉是有主哒。
小绒毛:最后……
小绒毛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这两个成年人,觉得,不管他俩是为什么突然如此害怕它,但他俩此刻表现出的怂似乎是发自内心、根深蒂固。
小绒毛:那就冒险试试叭。不成功我大不了跑到其他村子去生活,他们饿成这样都不搬家,看来是没有远行能力哒,不会追着我不放。
小绒毛面向廖大柱开口说出人话:“要不要跟我合作?”
侯卞本就很有把握的猜想得到了确认:能说人话的猫——虽然长得不怎么像猫,说不定真是耗子——确实就是小绒毛没错了。虽然现在的声音没有魂体的好听,但语气还是那个味道。
廖大柱和顾晴则在一愣过后,骇然,似乎立刻便要抱起女儿拼命逃跑。
小绒毛跳到侯卞的身上,爪子搭到侯卞的脖子处,细小的、几乎分辨不出来的爪尖伸出,拿婴儿当人质的态度明白无疑。
侯卞:“……”
廖大柱夫妻去抱女儿的手僵住,然后惶惑地给小绒毛跪下了。
还磕头。
小绒毛:“……”
侯卞:倒并不是很意外他俩会这么做。他俩这辈子做得最硬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分家。可即使是那份难得的强硬,暗藏的心态却是找个安静地方等死。
侯卞:他俩是那种最逆来顺受的底层类型。很容易被欺负,其生活能不能过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俩身边最亲近的人。亲近之人有能力并愿意对他俩好,他俩就能好,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
侯卞:这种性子不能全怪他俩自己不争气,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应该责怪他俩,因为他俩主要是被他俩的成长环境压迫出来的。
侯卞:两个从记事起便被天然应该保护他们的父母唾弃、打压、无视的人,附近的村民也并不觉得那些对待有什么大问题,有时还会劝被打压的孩子“那是你妈/你爸/你哥,你顺着他/她点就是了,不要倔。家里人肯定是为你好,总不会害你”,被打压的孩子完全没有机会接触村外的世界,他们必然只会渐渐觉得“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可能生活都是这样的吧”。
侯卞:他们一天又一天地在这样的环境中苦熬着。如果熬不下去,自然便是死。如果熬下去了、如果活成了长辈,他们有一天也许会像他们的长辈对待他们那般,也理所当然地去劝他们的后辈“生活就是如此”。
侯卞:从受害者不自觉地变为加害者。如果没有外力打破,那么一代一代,会就这么没有希望地不断循环。
廖大柱牙齿打颤地请求小绒毛:“大仙,请不要伤害她,她还小,没几两肉。你……要吃就吃我。我肉多,我是我们家肉最多的。”
顾晴也慌忙道:“不,吃我,我的肉软。”
小绒毛:……别闹了,就你们身上那点脏兮兮的肉,我还不如再下单一次鸡胸肉,卖家还给洗干净煮熟呢。
小绒毛不耐烦:“安静。”
廖大柱和顾晴立刻消音,只绝望地看着小绒毛。
侯卞有点想笑。
当然,侯卞不是因为他此次壳子的父母绝望而想笑,而是他知道,这绝望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侯卞:小绒毛虽然经常有一些小任性,但它是很善良、很有责任感的猫。在小绒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它会保护人类。
侯卞:是一只优秀的警猫。
在不愁吃喝后,小绒毛做了一个试验,关于能量合同的,试验结果很成功,桶余已经与小绒毛签了能量合同。
而现在,小绒毛准备与面前的这两个怂人类也签。
小绒毛:可惜完全不可能与侯卞签。
因为小绒毛的能量合同是从负司合同简化来的,天然比负司合同层次低。
小绒毛制作的这份合同如果与负司员工签,即使勉强签成功了,结果也只会是被负司合同全面碾压,所有能量都走负司合同的流动通道,丁点儿都不分给小绒毛。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有负司合同挡着,小绒毛合同无法签成功,甚至还有几率被负司合同揍一顿。
由于截至目前在此情绪场里小绒毛的能量都无法外放,所以与选中对象签能量合同时就比以前那些情绪场麻烦一些:签约者需要与小绒毛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且持续接触时长必须大于一刻钟。
小绒毛:如果我继续优化合同,接触时长也许能压低到十分钟之内。不过“接触”这一条,在这个以及其他限制了能量外放的情绪场里,大概都无法避免。好在我现在走精挑细选路线,一场签那么三五个合作者就差不多啦。
小绒毛制止了因为不敢出声于是又开始磕头的廖大柱夫妻的动作,态度强硬地说:“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与我签约,当我的……手下;二,拒绝与我签约,之后……与我各不相干。”
侯卞:就只有“给你们两个选择”这句足够有气场,之后越说越飘忽。尤其“各不相干”是什么选项?他俩要是扭头就把“这里有一只能说人话的耗子”嚷嚷得全村皆知呢?
侯卞:好吧,确实完全不用担心他俩那么嚷嚷。他俩甚至不会对其他村民抱怨田芳对他俩有多刻薄。哪怕村民已经亲眼看到了田芳的很多刻薄,但他俩却不为人知地咽下了更大比例的苦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