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
当桂威这句话说完, 整个小楼骤然虚化。
楼外的三个路灯全部熄灭,向窗外看去,再看不见树林, 也看不见泥巴。
易昌雯转身又向杂物房跑去,但刚跑了十来步, 各个房间也消失了。
易昌雯与小绒毛还有桂威都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可明明四周全是空无一物的黑暗, 偏偏他们三个相互之间能看得清清楚楚。
哦,对了, 能确定四周“空无一物”,说明,这黑暗不是源于无光,而是……此世界的创造者偷懒选用了空白的黑色背景。
易昌雯:就像画漫画时只画人物, 不画背景。
小绒毛尝试着在黑色的空间中走动,很快便蹦蹦跳跳地到达了易昌雯身边——在这黑色空间中, 他们好像是悬空的,又好像在任何一处都能有被打折的脚踏实地感。
桂威看着那一人一猫相对距离的缩减, 直至小绒毛站在了易昌雯肩上, 惆怅:“终究你们俩才是一伙的。”
小绒毛:“因为你是创造者, 我们俩是被创造者,维度不同。”
桂威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坏猫, 尽胡说,拿我当傻子糊弄。”
周围的黑暗化为了两个漩涡, 一个卷起桂威,另一个卷起易昌雯和小绒毛,分别将他们扯向了不同但距离相近的两个方向。
易昌雯心下略沉,问:“桂威,你知道易晖去了哪里吗?”
桂威略显茫然:“易晖?那是谁?”
易昌雯:“你还记得杂物房里的尸体吗?”
桂威表情更加疑惑:“杂物房?尸体?”
接下来, 易昌雯和小绒毛的视线完全混乱。
几秒钟后,两位负司员工感到了刺眼的光线,于是下意识闭眼。
再次睁开眼时,一人一猫发现自己在……像是病房里,周围有几个人正兴奋地盯着他俩,门外还传来其他人的声音:“醒了!”
这房间里的几人也回答:“我们这边的也醒了!”
易昌雯这才接收到了此次壳子留下的记忆。
桂威是一个病人,她在一次与家人吵架后,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睡中。其父母找了很多医院都没能治好她,于是渐渐地开始尝试偏方,甚至相信了来路不明的“神医”。
“神医”经营着一家像模像样的私人医院,他本人也确实是一个有证的医生,不过私底下,他还会做一些违反法律、违反道德、违反人性的“治疗”。
“神医”放在台面上做的治疗最多让他被评价为“及格的医生”,但加上台面下的那些,他便在部分圈子里被包装成了神的代言人。
比如桂威这事。“神医”对桂威的父亲说:“令千金是因为觉得她自己在现实中受了太多委屈,所以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入幻想世界、不愿意回归现实。”
“神医”:“我们检测到,昏迷期间,她的大脑依然非常活跃,好像一直在做梦,一个很长的梦。其实那梦里发生的未必都是她喜欢的事情,但她觉得比现实顺她的意,所以她在现实与梦之间选择了梦。”
“神医”:“因此,想让她自愿醒来,最根本的方法就是让她觉得梦不如现实。也就是要让她发现梦中存在比现实更多的不合她意的地方。”
桂父:“实际应该怎么做?”
“神医”:“我们已经尝试了很多种外部刺激法。可以说不对令千金且不对他人造成伤害的法子都试过了,所以,如果要继续尝试下去……”
桂父意会:“我女儿现在虚弱着,尽量别让她受伤,所以,先试试其他人吧。”
那场谈话后不久,桂父便给“神医”送来了适合被伤害的“其他人”,顺便还有一只猫。
也就是易昌雯、易晖和小绒毛所借用的壳子的原主。
在此情绪场中,易昌雯和易晖所用的壳子是一对姐弟,小绒毛是路边顺手捡到的野猫。
添上猫主要是因为桂父知道桂威喜欢猫。
“神医”:“但猫的思维与人类的差很多,二者很难发生共振。如果没有共振,那么我就无法将试验者的意识送入令千金的梦境中。不过我还是可以试试,也许令千金对猫的喜爱能引发奇迹?”
“神医”:“如果这一次成功了,以后同样的情况我便可以优先选用动物作为冒险者,减少人类死亡带给的麻烦。”
桂父不对“人类死亡”这种说法表达任何质疑,只请求“神医”尽快救她的女儿。
“神医”:“你放心,我必然会尽快。人一旦陷入梦境世界太久,则可能将梦境当作真实,这之后即使把其意识捞回到现实,其也可能觉得现实才是梦境,进而会不惜一切地让自己回归梦境。”
“神医”:“‘不惜一切’的意思是,包括采用寻死的手段。”
桂父赶紧给“神医”再转了一大笔钱。
“神医”钱收满意后,很快便把三个试验品抬入了桂威病房的隔壁房间。
那间“试验品专用房”中装了很多只有“神医”自己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用处的设备、连线,部分连线还接入了桂威的治疗设备中。
这让不清楚桂父与“神医”具体交易的桂威生母产生了怀疑。
“神医”安抚道:“对令千金肯定是好事。”
于是桂威生母便放弃了深究。
和桂父一直在同一个圈子里混,桂父知道的事情,桂威生母多少也知道。
有些事情,桂威生母担心后续出问题,所以不愿意亲手做,但有人帮忙做,那只要对她有好处,她也能欣然接受。
其实在“神医”将小绒毛等三个试验品放到隔壁房间之前,桂威生母便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前夫行为鬼鬼祟祟,觉得他心思明显已没怎么放在给女儿求医上了。因为,哪怕这前夫站在女儿的病床前,他的眼睛也频繁地往外飘。
隔壁房间发生的动静只是让桂威生母确定了自己的一些猜测罢了。
疑似能起到救命作用的试验品安排到位后,桂父当然也去检查过。哪怕他其实看不出所以然,但姿态摆得颇充足。
检查完了便移步回到女儿病房,再次看望他目前唯一的孩子,心中骄傲:看,果然还是爸爸最可靠吧?神医说很快就能出结果了,也就是,你很快便能痊愈了。
桂威生母看不得前夫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开口嘲道:“哟,大忙人,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一个女儿了?”
桂父一边挂心试验成功率,一边看着昏睡的女儿觉得她好像没消瘦、护工照顾得还行、可以加奖金,一边对前妻嗤之以鼻:“你倒装得好像时时刻刻都想着女儿,但除了给她念童话故事,你还做了什么实际事情吗?你知道她几年级时便不喜欢听童话了吗?”
桂威生母一听前夫的声音就烦躁:“你又很了解女儿吗?除了零花钱给得大方,你真正关心过她吗?你有陪她逛街、给她买过一件新衣服吗?”
桂父:“我请人上门来给她定做衣服,为什么要去逛街买那些批量商品?”
桂威生母:“孩子需要的是陪伴,不只是钱。”
桂父:“你的陪伴就是把你喜欢的东西硬塞给她、让她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我们离婚时她为什么会选择跟我,你还是一点反省之意都没有吗?”
桂威的后妈、桂父的第二任妻子站在桂威病房门口相当尴尬。
她完全不想被牵扯进自己丈夫与其前妻的交锋中,就像她也不想与桂威进行除了礼貌寒暄之外的任何交流,但很多时候,事情由不得她想不想。
桂威后妈现在深刻觉得,她要是不时刻留意着丈夫的动向,就得担心哪天自己被他牵连入狱了却还摸不着头脑。
桂威后妈:那个“神医”张嘴就是要用活人当试验品,这位桂先生居然还真给“神医”弄来了人?他还亲自出面与试验品谈交易?他真以为他那点财富够他只手遮天吗?
桂威后妈:连他中二期的女儿对他都毫无信任,他还以为自己多能耐似的。他的前妻可能是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这位桂先生怕是连当人都不够合格。
桂威后妈:虽然说二婚都是凑合,但我怎么就跟这位凑合到了一起?结婚之前我以为这场凑合中最大的不顺心是多了一个对生活诸多埋怨的继女,这在钱的光芒下完全可以包容,但现实却告诉我,我最需要担心的是上法制节目?我这选结婚对象的眼光真是没救了。
桂威后妈暗吸一口气,开口:“桂总,有件事情我想我需要现在立刻与你商量一下。”
对桂父的称呼问题也一度让桂威后妈有点头疼。
有外人在时,叫“老公”她是叫不出口的,尤其当着他前妻的面肯定不能那么叫,不然好像争风吃醋似的。为了一个智障男人,不值得如此牺牲她的脸面。直接叫名字,这男人又嫌弃生硬、说她没情趣。
经过多方比较,桂威后妈发现自己略带戏谑地叫“桂总”他最受用。
桂威后妈:可能我“毕恭毕敬”地叫桂总他会更受用。
桂父闻言略带不满地看向现任妻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再说?我今晚又不是不回家。”
桂威生母冷笑一声,忍住没说“你入夜之后突然临时决定不回家住的次数还少了?”
——之所以能忍住,也是不想让这男人觉得前任与现任在为他争风吃醋。他不配。她也真没醋,她就是感到恶心,为自己那失败的择偶眼光。
可惜,光是那声冷笑便让桂父脑补了些让两任妻子一致反感的东西。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