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低语的人正是范老太太。
乔希仔细看了一下,老人家站在一簇花下,灯光打过来的位置显得老人脸色特别凄凉。
真是奇怪了,范哲不是说范老太太早就睡着了吗?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看来连范哲都不知道老人的动向。
范老太太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对这手机讲着话。
“我一共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你哥哥死了,就剩你一个了,你是阿哲的亲叔叔,不管你们有什么仇恨,我总是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妈妈,我还能活几年?你六年都没有回来跟我过年了,我这把年纪了还图什么?不就是想看着儿孙们在膝下承欢吗?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做?”
范老太太情绪很激动,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乔希却听出一点眉目来。
老人应该是在给范哲的叔叔,也就是范莳晓和范莳月的父亲打电话。
白天范莳晓来的时候,范老太太问过范莳晓,他父亲是不是回来过年,当时老人表现的还算平静,想来应该是在压制自己的感情,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是大年初一这个特殊的时刻,就失眠了,忍不住打电话给小儿子了。
不过,听范老太太这口气,范哲和范莳晓兄妹交恶,除了六年前范莳月给范哲下药,还有涉及到了范莳晓的父亲。
一个当叔叔的,总不可能给侄子下药吧?乔希很好奇叔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接下来范老太太的话就模糊不清了,因为老人在哭。
乔希想过去安慰范老太太,可是又担心会吓到老人。
范老太太特意在这个时间,跑到没人的地方打电话,肯定是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乔希只能忍着了。
接下来范老太太的话就模糊了起来,因为老人哭了。
乔希只隐约听到什么遗产,地下室,发疯之类的词汇,怎么听怎么觉得云遮雾绕
的。
豪门之中争夺遗产是常事,可地下室和发疯是什么鬼?而乔希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至于电话那边那个人的声音,根本就什么都听不到。
乔希想走,又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打扰到范老太太,只能站在那里受罪。
好在过来十多分钟,范老太太停止了哭泣,“不管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是不是只有到我死的时候,你才肯回来见我一面?”
乔希终于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不过不是说话声,而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然后电话就断掉了,应该是对方挂断了。
范老太太拿着手机茫然的站了很久,然后才慢慢的往卧室那边走,背影特别的孤寂。
乔希等范老太太走的看不见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刚才范老太太站的地方有张躺椅,好像是白天来的时候范哲坐过的那张,今晚她就在这躺椅上对付了,好在花房里温度适宜,不会感冒。
乔希伸个懒腰,躺下,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喵的,今晚这是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想不听吧,可那说话声就在不远的地方,比范老太太打电话还要清晰。
是负责花房的两个佣人在八卦,乔希分不清佣人是张嫂还是李嫂,只听得出一个声音年轻,一个声音上了年纪。
“大姐,半夜不睡觉你怎么起来了?”年轻的问。
“今晚老夫人和少爷都住在这里,我总担心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就起来检查一遍,还好所有设施都是没出问题。”年纪大的说,“你怎么也起来了?”
“我见你出来,也就跟着出来了,我刚来这里工作没多久,怕有什么闪失,想再找薪水这么高的工作可就难了。”年轻的说。
“我就快退休了,你这么上心,将来我走了,这里肯定会交给你管理。”年纪大
的好像很欣慰能看到一个上进的后辈。
那个年轻的也很识相,就讨教起在这里工作的禁忌来。
“任何豪门里都有不能对外人说的隐私,咱们在这里当佣人的难免有时候会看到,但是你要牢记,就是看到了也当作没看到,一问摇头三不知,闷头多干活比什么都重要。”年纪大的开始给年轻的培训职场生存法则。
年轻的听的很认真,这个年纪大的好像在这里工作的年头很多,把范家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喜好都说了出来。
乔希本来就很困,听着念经似的职场培训,一个劲的打哈气,想睡觉又怕睡着了被她们发现,只能忍着。
“还有个最重要的事,你必须记住,就算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年纪大的忽然正颜厉色。
年纪轻的保证肯定会记在心底里。
就连乔希也被勾起了兴趣,竖着耳朵听。
“在那些假山群地下,有个地下室,那里本来关着一个发疯的人,后来那人跑掉了。”年纪大的郑重其事的说。
“啊?”年轻的吓了一跳。
乔希也觉得匪夷所思,赫赫豪门,怎么还出来这种幺蛾子了,不过这正对上范老太太和小儿子打电话时说过的什么地下室和发疯,看来这个佣人没有说谎。
“那个发疯的人是谁?是什么人把疯子关起来的?疯子又是怎么逃跑的?”年轻的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年纪大的摇头。
“那你进过那个地下室吗?”年轻的问。
乔希知道,如果进去过,肯定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年纪大的又开始说教了,“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少爷下过死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曾经有个新来的佣人不懂规矩,无意中说了句地下室,就被少爷给送到西伯利亚去了,那里冰天雪地的,这辈子都不让回来,所以你要记
住,在范家绝对不能提地下室,更不能靠近那里,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年轻佣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乔希也觉得后背发凉,年纪大的佣人说的少爷应该是范哲,她以前只知道这魂淡霸道不讲理,现在才知道范哲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怎么就能把一个人关在地下室里呢?
怎么就能因为不小心说了地下室三个字,就把一个年轻的生命送到苦寒之地去,还要老死在他乡。
简直就是神经病。
“好了,看你吓得脸色发白的,以后记住这些忌讳就是了,只要不犯忌讳,范家待佣人还是很好的,这次过年不就给了很大的红包吗?你以后就安心工作吧。”年纪大的安抚道。
年轻的赶紧答应。
“你先回去吧,我再去检查一遍门窗,然后就回去睡觉。”年纪大的说。
年轻的一定要跟着去检查,年纪大的就带她一起去了。
乔希听着两个佣人的脚步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了才出了口气。
“一个晚上受到两次惊吓,这都叫什么事啊,再这样下去会早死的,啊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能说死啊活的,不吉利。”乔希赶紧捂住嘴巴。
刚才困的要死,现在却精神了,怎么也睡不着,在躺椅上躺到外面天微微亮,就往回走,这次运气好,居然没有迷路,找回了卧室这里。
除了佣人的卧室,范老太太和范哲乔毓的卧室都离的很近,乔希本来想进范哲的卧室,手放到门把手上要开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动作,转身进了乔毓的卧室。
乔毓睡的正香,把被子都踢了。
乔希没有给他盖被子,直接把乔毓拎了起来。
“小子,已经六点了,该起床了,过年的时候要是睡懒觉,一年时间都会懒的。”
“老妈,你那是封建迷信,让我再睡会。”乔毓迷迷糊糊的不想睁眼。
“还想睡?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乔希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我就知道你说什么睡懒觉会变懒是吓唬人的,想让我给你做什么事情,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乔毓没好气的说。
“别啰嗦,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乔希问。
“你先说是什么事。”乔毓觉得乔希这么着急的让他答应,肯定没好事。
“你先答应,我才说,我保证是你轻松就能做到的。”乔希和儿子谈条件。
“那好吧,我答应。”乔毓怕这样纠缠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你现在起来,去范魂淡的卧室,进门后不要说其他的,只要说地下室三个字就可以。”乔希着重强调地下室三个字,生怕乔毓记不清说错了。
“什么地下室?”乔毓没弄明白。
“这个你不用管,这又不是什么坏话,你要是不想说地下室三个字,那你就去给我骂范魂淡一顿回来。”乔希威胁。
“那我还是说地下室吧。”乔毓妥协。
乔希帮着乔毓穿好衣服,乔毓屁颠屁颠的跑进了范哲的卧室。
乔希看着范哲卧室的房门慢慢关上,开始偷笑。
“小王八淡,敢算计我让我亲范魂淡,姜还是老的辣吧?”
这也说不上是老妈坑儿子,本来乔希想去自己对范哲说这三个字的,但是万一哪魂淡发怒,把自己弄到西伯利亚去,谁来照顾乔毓?
可要是乔毓去说这三个字,就算范哲把乔毓发配西伯利亚了,她这个当妈的肯定会跟着去,不会不管儿子的。
范哲的卧室里一直很安静,没有传来范魂淡的吼声,不知道是乔毓没说,还是范哲改了脾气没有发怒。
几分钟之后,房门一开,乔毓大摇大摆没事人似的走了出来。
“儿子,怎么样了?说了吗?”乔希马上问。
“范叔叔让你现在进去。”乔毓指着范哲的卧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