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好姑娘,是不会面对自己恩人的来访坐视不理的对吗?”他的声音还有几分笑意,伴随着海浪和风的声音,听着格外清爽。
沈知意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她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么清脆少年音的都是谁。
她拿起温柔送给她防身用的小匕首,一小步一小步地凑到窗户那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鱼儿?是你吗?”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久到差点让沈知意以为他都已经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怪异,问她:“…小鱼儿是谁?”
“……”
这会儿轮到沈知意沉默了。
她给这位不知道是谁,但是确实让她很有熟悉感的少年打开了窗户。穿着白衣的少年郎双手抓在大船外面的延伸出来一点的甲板上,正挑着眉看她。
一看到他头顶的名字,沈知意马上就想起了这是前不久刚给自己解过围的白玉堂。在短暂的迷茫后露出了一个带着感激的笑,把窗户拉的更大了一些方便他跳进来。
“原来是前些日子为我解围的小公子,知意正愁不知道怎么联系报答,没想到小公子倒是先来了。”
“不知小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有一瞬间认错人的尴尬,但是沈知意自认和白玉堂交情不深,一定是白玉堂有事要说,她就直接没有了那点尴尬的情绪,询问他的来意。
她按照常理出牌了,但是白玉堂没有。
“……所以,小鱼儿是谁?”
白衣的少年侠客嘴角扬起一个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好看,那本清秀的脸上扬起的嘴角牵动他的眼角,无端带出几分风流。
但是沈知意却无心欣赏,只因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一副非要究根结底的气势让她有点莫名的慌乱。
见姑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也不生气,只是头微微斜歪着,认真看着她。
“我和他很像么?”
要不是白玉堂只有30,还没有到50(心动)的好感条在时时提醒她,她被这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的时候,真有种出轨后面对怨种男友的心虚感。
“不……你们不一样的,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她咬了咬唇,绞了绞自己的裙摆,干巴巴的解释了起来。
她没说谎,说的话也确实是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哪里有随手帮了姑娘一把,就这样孟浪的要翻进姑娘闺房的“恩人”的?
但是白玉堂听完也只是眯起了眼睛,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说赞同还是反对。
“哦——这样啊。”他拉长了自己懒洋洋的语句,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的敷衍。那双多情的眼睛始终看着沈知意,那双眸子偶尔也会游移几下,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看着少女紧张到鼓起腮帮子的样子,终于还是笑出声来,决定放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其实他真有点想问问她嘴里的小鱼儿到底是谁——
既然能认错他的声音,对方肯定也是个男性。
是弟弟还是……看着这个平生第一次让他有了好感的异性,他还是决定先不往下问下去,正了正神色,问起他来的真实目的。
“姑娘,今天那御猫来找你,可和你说些案件细情?”
哦——
沈知意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想到原作白玉堂因为不服展昭御猫之名,刻意来到京城和他较量较量的故事——
这会轮到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了。
她的眉眼弯弯,笑的甜甜的,也不回答他。和刚刚故意逗她的白玉堂的表情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看着这既视感很强的表情,白玉堂忍不住脸红地咳嗽两声,用手臂半掩住他开始变的飘忽的眼神和殷红色的脸颊。
果然好看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明明她脸上带出了几分促狭,但是在他的眼里,反而更加灵动鲜活了。
不过他又发现不对,心想,这姑娘刚刚卷进命案,还被一个登徒子翻进了闺房问她有没有案件的详细信息,怎么也不会是她这样的表情才对。
“你怎么还在笑?普通人家的姑娘在卷进命案,还被逼问知不知道内情的时候,可不会和你一个表情。”
虽然姑娘着实古怪,但是也着实好看,好看到他实在不舍得往坏处去想,只好又定定地瞧着她,把心里想到的疑惑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如果不知道眼前这个好看的白衣少年就是白玉堂的话,按照一个刚被衙门单独谈话的女子来说,确实不该和她一样。
虽然系统会逼迫她做主线任务让她很反感,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双能够看见对方身份的眼睛也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便利。让她能够这么轻松的和一个才见过一面,都不知是好是坏的江湖侠客这么放下心防的去交谈。
但是很快她就想到了理由。
“可是,你是白玉堂啊。”
白玉堂猛地一怔,好几次张开嘴又关上去。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震惊地瞪大。
“……你,你认识我?”
“是呀,”沈知意乖巧地点点头,欣赏了一下白衣侠客那张因为困惑,少了几分侠客的风流洒脱,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动人的脸。
“你是白玉堂,行侠仗义的锦毛鼠。我是苏州人士,你和我家就隔了一个州,我当然认得你了。”
“我不仅认得你,我还知道,你肯定是想来查案的,对不对?”
“……”白玉堂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也不算什么无名小卒,但是他很快就又问她,“那你又怎么能认出我是我?”
“因为你很好看呀,和锦毛鼠白玉堂一样好看。”
“……!”
少女这样大胆的言行,让白玉堂猛地用手捂住自己半边脸,把自己的头甩到了另一边。鬓边散落下来的长发垂到他精致的轮廓旁,随着他头的动作微微摆动,不经意露出了已经几乎红到滴血的耳廓。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反应,脑子里一团乱。
江湖上穿白衣,长得又好看的侠士不说多,但是也肯定不少。少女只凭他长得好看就认定他是白玉堂,其实是一点也不讲道理的。
如果眼前的少女不是用这张娴静又乖巧的脸,说着最狡猾最无厘头的话,还用自己那双和文静外表截然不同的灵动的眼睛看着他的话——他肯定可以找出好几个疑点,用好几句不同的话反驳并讽刺她有多么不讲逻辑。
可她偏偏就是。
他能感觉到少女还在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眼神没有什么侵略感,甚至没带什么审视。就是普普通通的看着他。
可他不敢去看那双正笑的弯弯的眼睛……他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畏惧从何而来,白玉堂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擅长迎难直上的人,但是此刻他连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是什么原因都搞不明白,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退缩,忍不住逃避那双会让他脑海里产生许多声音的眼睛。
白玉堂行侠仗义走江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绝称不上短。他武功高强,人又生的好看,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声名。他也并不是没有被人认出来的时候,但是没有哪次会和现在这次一样,让他这么慌乱。
“也许,你不该这么和一个刚认识两面的男人说这样的话。”他还捂着脸,嘴里干巴巴地抖出一句话。他的话是在劝谏,可他游离的神情又让这劝谏显得不是那么坚定。
见状,沈知意也不好意思继续逗他,忍不住也红着脸移开视线,以免把少年从好好的冷白色蒸成一颗还会冒气的红苹果。
果然害羞是会传染的——可能是少年青涩的表现让他即使没有碰到她的任何一寸肌肤,也没有任何称得上暧昧的话语,她却也莫名感觉有点害羞了起来。
但是她嘴上还不饶人,低下头嘀咕他:“也没有才认识一面,就翻女孩子屋子的男人。”
白玉堂刚心里想着这姑娘被他翻进了闺房但是却不够紧张的样子很不寻常,结果这话就出现在她的嘴里,让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来的目的,如果有条路可以让他逃跑的话,他一定慌不择路的——脑袋已经晕乎乎的白玉堂适时感受到了一阵凉风。
是姑娘大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的一阵风。
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以沈知意根本追不上的速度,跳窗跑掉了——那慌不择路的样子和展护卫夺门而去的狼狈背影居然隐隐有些重合。
沈知意只好有点无言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窗外,她其实是愿意告诉白玉堂展昭和她说了些什么的……
——
白玉堂回到自己的屋里。
他的脑袋,他的心,还是一样的乱。
乱到连给那个讨厌的御猫找麻烦的心思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他合上眼,明明眼前已是一片黑暗,身边更是万籁俱寂,可总好像有个笑意嫣然的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对他一遍又一遍的说——
“因为你很好看呀,和锦毛鼠白玉堂一样好看。”
他猛地睁开自己眼睛,喘出几口粗气。
那双即便已经通红,却依旧很好看的脸上,少年秀气的眉毛一点点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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