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夜承欢
第二日,卿歌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刀疤,伸手抚上它,开口询问:“听人说,王爷在江南受伤了,可……还疼?”陆之郢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本王遇到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妨事!”
卿歌没有追问,就如小姐所说,他该活着就会活着!
陆之郢接连几日都没有事情做,皇帝体恤他辛苦,准他在家休息,他便日日待在王府,只做一件事——折磨卿歌!
太阳还没升起,天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他就开始手脚不安分。
卿歌在睡梦中昏昏沉沉,感觉到一双手在她的腰间捏了捏,接着就是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睡了,本王饿了!”
卿歌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迷迷糊糊嘟囔:“王爷饿了?应该叫绿荷给王爷送吃的来!”
“嗯~也可,可是本王还是对你更有兴趣!”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睡袍的衣带,伸手抚摸。
卿歌哼哼着不想动:昨晚上刚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一早又来,不累吗?
“为什么喜欢穿着睡,多麻烦啊?”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卿歌伸手抓住他向下探的手,道:“王爷,这样,您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把卿歌抓住他的手按在旁边,十指相扣,用另一只手继续,睡袍敞开在一边,他的吻顺着下巴慢慢向下,感觉好痒。
好累啊,腰好酸,我好困!
陆之郢精力真是充沛啊!
结束以后,他会摸着她的脸道:“王妃若是困,就多睡一会儿,让绿荷把饭菜端到房中。”
卿歌便继续睡,醒来后,有时会看到他坐在桌子边看书,有时房内空无一人。
入夜后,卿歌刚爬上床,他便把她拥入怀中。
“王妃,可有喜欢的小动物或者植物?”他从背后搂着自己的时候,卿歌感觉真的难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用胳膊搂紧她的腰,把头埋在脖颈处问她。
很是莫名其妙的问题,卿歌想了想回道:“兔子吧,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毛茸茸的很可爱。”
兔子是最好的练手对象,曾经拿着刀子,对着小姐手中挣扎的白色生物,她吓得浑身颤抖,小姐道:“一只动物都下不去手,怎么杀人啊!”
那是小姐对她的惩罚!一百只兔子,分了两次杀完!
后来那些毛茸茸的白色上,是大片的殷红,卿歌的双眼似乎也变成了红色。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吻她,继续问:“还有吗?植物也行!”
卿歌轻轻喘息着回答:“藤萝吧,紫藤萝,颜色很好看,枝条又细又长,有风的时候,最是好看!”
惠州有一片紫萝藤林,风吹过的时候,它们摇摆着,挂在紫萝藤上的那个影子道:“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陆之郢翻过她的腰转向正面,扶住她的头看向他,道:“还有吗?”
“墨龙睛吧 ,身体黑黢黢的,长得很乖巧!”
它们在水中最容易隐藏,漆黑的夜晚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和我多像啊!
那片水域,那片我放了很多人血的水域,最多的就是这种黑黢黢的鱼。
卿歌闭着眼睛,想起了过往。
陆之郢在府中待了五日,卿歌便在床上待了五日。
终于懂了什么叫“夜夜承欢”!
第五日,他终于被人叫走了,卿歌从床上爬起来,巧儿进来替她更衣,她头晕脑胀没有精神,巧儿却笑得像开了花一样。
“巧儿,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喜事儿了?”卿歌盯着她的脸疑惑的问道。
巧儿一边给她系腰带,一边道:“小姐,王爷这几日,心情很是不错呢!
您睡觉的时候,他就去后园中清理那些花,您之前种的那些花儿乱糟糟的,王爷把它们都修理整齐了。
还有之前禄儿姐姐说以前王爷养兔子的那块地,王爷找人把那里清理干净,做了个小栅栏,两天前又买了几只兔子进来,毛茸茸的特别可爱,我这都连着帮王爷喂了两天了,它们可乖了!
还有啊,之前小姐您不是走到王爷住的东苑那边累了,就不想走了吗,我跟着莲香姐姐又往里走了点,那边还有一个院子,叫雅心台,院子里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戏台子荒芜好久了,王爷昨日刚找了一帮人,来把那院子清理干净,说等您有空了,就去那里放风筝,如果他不在府中,您就可以跟小兔子玩!
还有啊,王爷说问问您喜欢什么小动物,都可以养,什么小猫鹦鹉或者鱼之类的,看您喜欢什么,今早王爷说本来让人送来了紫萝藤,想搬到后园的,结果王爷又被叫走了,紫萝藤也还没有送来。
看着王爷心情好,对小姐好,我就替小姐开心!”
卿歌勾了勾唇角,笑道:“怪不得他问我喜欢什么,原来是在做这些事情!”
巧儿一听,又喜了:“原来王爷已经问过小姐啦!我还想着带您去看的时候,看您觉得府里少什么,喜欢什么,再加呢!”
卿歌笑笑,由着她扶着去了膳厅,边走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陆之郢从来不做什么措施,他是想让她怀孕吗?
用完膳,卿歌就顺着禄儿和巧儿带的路,一路去看了看陆之郢这几天的杰作。
陆之郢又好多天不见人了,最近夏肃年的案子迟迟没有什么进展,他似乎也还在暗中查什么。
午时过后,卿歌正在园中和巧儿喂兔子,宫儿急匆匆的跑来说:“王妃,王妃,您在这儿啊,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她气喘吁吁的,好半天才说完一句话。
“怎么了,慢点说!”卿歌收起手中的干草,转头看她。
“王妃,王爷回来了,王爷让您回房,说有事跟您说!”她顺了顺气,又继续道。
“好,那我们回去吧!”卿歌看宫儿如此着急,也没有耽搁,向寝院内走去。
一路上,她看到好多下人在忙着搬东西,似乎在往外搬,叫住其中一个,询问一番:“这是在做什么?”
“给王妃请安,王妃,王爷说要去南山那边的府里住一段时间,让下人们准备一下,搬些东西过去。”一个并不要求的小丫鬟回道。
卿歌想到小姐说,要想办法进书房的事,彻底没着落了,他要么不在府中,要么不合时机,太突兀地告诉他自己想进书房,也不合适,毕竟她想看的书,巧儿都给她摆到房中了。
无奈点点头,回到了房中。
陆之郢背对着他,站在房中看墙上的画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卿歌缓缓向他走来,仿若仙子,慢慢抬起了手道:“王妃,过来。”
卿歌走过去把手搭在他手上,问道:“听下人说,王爷要去南山?”
陆之郢牵着她坐下道:“是,我们去南山,最近的天气太过炎热,本王想带你去南山那边住一段时间,之前因为本王一直在忙,也没有顾得上,如今本王得空了,带你去那边小住一阵。”
卿歌点点头道:“好,听王爷的安排!”
巧儿进来伺候她更衣,打开衣柜拿衣服的时候,惊呼了一声:“啊,王妃……那个书信!”
卿歌转头看向她,疑惑的眨了眨眼,陆之郢也闻声看去,道:“怎么了?”
卿歌突然想起,那是之前李嵩给的书信,让她转交给陆之郢,一直没得空给,结果忘了,刚刚巧儿一拿衣服,不知又从哪里掉了出来。
她赶紧上前,接过书信,跟陆之郢说:“王爷,之前一个叫李嵩的公子来府里找您,结果没见到人,就把信交给了臣妾,让臣妾代为转交,日子久了,臣妾给忘了!”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突然脸色就沉了下来,但是他也没有打开,而是不动声色地放到自己怀中,转头捏了捏卿歌的手道:“往后这李嵩或者其他人再找你给我代交什么东西,你都不用管,告诉他们让他们直接找我。”
卿歌盯着他的动作,随即点了点头,又继续换衣服,心里却疑惑:这信,看起来跟个宝贝似的,也不知我这一忘,会不会耽误了他的正事。
府中人收拾的很快,等卿歌换好衣服和陆之郢出门,府外已经马车随从都在候着了。
上了马车,陆之郢便双手搭在膝上坐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卿歌靠在车窗边吃巧儿递给她的葡萄,时不时偷瞄陆之郢一眼,再和巧儿对视一眼,在旁边窃窃私语。
“小姐,王爷怎么不说话?”巧儿眨眨眼。
“谁知道呢,怕是在想那封信!”她轻轻摇头,又吃了一颗。
“王爷不说话还挺吓人的!”巧儿用手挡住嘴说。
“吓什么,我倒觉得挺好看的,安静点显得正经!”卿歌又扫了陆之郢一眼。
巧儿悄悄笑了一下:“小姐,您是王妃,自然不怕,奴婢可不行,还是希望主子们能多笑笑。”
卿歌也笑笑,捏了捏她的手。
〈二〉喜欢就是喜欢
陆之郢听着旁边人的窃窃私语,思绪却回到了那日在最香楼,他受皇帝旨意,陪他们外出游玩,出门前云妃娘娘的丫鬟叫他去云妃娘娘房中一趟,他便过去找她。
门打开后,云妃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紫色纱衣,衣服下的肌肤若隐若现,曼妙的身材线条很是诱人,他急忙垂下眼,问道:“云妃有何事?臣刚换好衣服,准备出去见皇上了。”
云妃站在房中,看了他一会儿道:“郢哥哥,如今对凌溪要如此生分吗?”
他回:“臣不敢。”
她却向他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他后退了一步道:“云妃娘娘,请自重,如今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微臣不敢造次。”
她突然笑了笑,说:“郢哥哥,凌溪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每次你入宫,我都只能在宫门远远看你一眼,如今你成亲了,以后怕是更难见到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郢哥哥对凌溪一丝情分也没有吗?”
情分自然是有的,可是,那不是爱情。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最好的玩伴,两家人都在说他们般配,父母曾说等凌溪长大了就让她嫁给陆之郢,如果这样一直长大,倒也很好。
直到五年前,陆之郢被绑走做人质,威胁他父王放人,那个救了他的无辜女孩却死在血铃铛手中,又栽赃给他,事情就已经变了。
他开始心心念念地查出真相,父王因为和先帝有了隔阂郁郁寡欢,三年前父王病逝,他更是没有精力再去想什么所谓的情爱,新帝登基,他一边受到新帝的忌惮,一边暗自伤心,凌溪经常来王府找他,宽慰他。
那一日,新帝来府中和他一同饮酒下棋,凌溪在不知情况的时候闯进了后园,新帝被她的美貌惊艳,回宫后就召她入宫,直接封为美人。
凌溪曾哭着抱住他,求他带她走,可是从皇帝召她入宫的那日,他就知道,自己不爱她,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他对凌溪太过熟悉,从未有心动的感觉,而五年的物是人非,让他并没有对凌溪产生感情。
他慢慢推开她,替她擦掉了眼泪,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是啊,应该早点告诉她的,多年的陪伴,让两人都误以为自己是最合适彼此的,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李凌溪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在床上,想起以前种种,突然顿悟,他们是一起长大,可是陆之郢会跟她开玩笑,会带她骑马,会把她从树上接下来,会告诉她哪里有好吃的点心,唯独没有对她红过脸,没有对她动过心。
她自己知道心动是什么样的,看到他的眼睛会不敢直视,离他近了会紧张,会红了脸,远远看到他会眼睛里露出笑意,而陆之郢从未有过,他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是一样的,他对她的态度,跟对别人也并无区别。
可是,她好不甘心啊,那么多年的情意,他当真没有丝毫感觉吗?所以她第一次穿那身皇帝让她穿,她却没穿的薄纱衣,第一次主动去伸手亲近他,第一次去尝试一个男人会不会对一个女人的身体感兴趣,可是她失败了,他说:“云妃娘娘,请自重。”
外面到处都在传闻,皇帝抢了定安王心爱的女人,可是只有他俩知道,爱而不得的只有李凌溪自己。
陆之郢抬起头,看着马车中的眼前人,穿着一身奶白色长纱裙,把葡萄慢慢送入朱唇,顺着修长的脖颈咽下,手指把玩着另一颗,笑眯眯的跟丫鬟在一边调笑,时不时用手指遮一下嘴角,他亲吻过数次的唇,还是那般诱人,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头看过来:“王爷?看臣妾做什么?”
陆之郢勾起唇角,牵住她的手道:“看王妃的美!”
她笑歪了眼角,递过来一颗葡萄送入他的嘴中。
确实,他心动了,从那日第一次在后园跟她说话,他就心动了。
他总是说服自己,一个女人罢了,他见过太多的美女,而王妃却不一样,她身上似乎有很神秘的气息,有时候孤独,有时候开放,有时候黑暗,有时候热情。
甚至在自己怀疑她身份和未知目的的情况下,他还是难以自控,出门会想念她,见到她会想抱她亲她,看她在床上困得睁不开眼会继续想逗她,看她安静的睡着会忍不住吻上她的额头,会想去了解她喜欢什么,会想把自己觉得好的,都分享给她,管她什么目的,至少她是王妃,他有很长的时日去爱她霸占她。
可是他又会失落,王妃对他,似是普通夫妻,他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他的索取,接受他的安排,但是却太过乖巧,从不主动做什么,爱一个人怎么会一直被动呢?
去南山的路途并不是很远,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好看的风景就会停下来休整。
快到南山前,路过一个镇子,卿歌有点困,便在马车里闭眼休息,陆之郢不知道去了何处,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卿歌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点心的香气,她睁眼坐正身体,看到陆之郢手里拿着一包百合糕。
陆之郢说:“刚在前面看到卖糕点,新鲜出炉的,想着你该喜欢吃,便带了一包回来。”
卿歌微笑着接过,刚想拿一块撕下包好的油纸,陆之郢已经手快的给她送入口中一块,香气在口中化开,很香甜,她点点头:“很好吃,王爷也尝尝。”
她又把自己打开的一块递给了陆之郢,陆之郢低头,接住糕点的同时咬住了她的手指。
卿歌手一抖,刚想抽出,陆之郢就向她靠近,吻上了她的唇,浅尝辄止,陆之郢笑道:“还是王妃口中的更香!”
他捏住卿歌的下巴,看着怀中的人儿脸和耳朵都红了,轻笑了一声,又吻了上去,卿歌背靠在马车厢里,抓住了陆之郢的衣襟。
巧儿从外面给自家王妃买了一包彩色丝线回来,撩起帘子就看到了让她脸红的一幕,赶紧放下帘子,在四处张望了一圈,抿着嘴笑了:“我就说嘛,我家小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王爷也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站在马车周围,本想看看哪里有瓜子可以去买,就听到车厢里小姐的声音:“巧儿,你回来了啊?进来吧!”
巧儿愣了一瞬,又赶紧爬上马车:“王妃,王爷,奴婢刚回来,什么都没看见!”
卿歌突然脸更红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陆之郢,又看了眼巧儿,道:“谁问你这个了,真是……”
陆之郢在旁边哈哈一笑,接过巧儿手中的东西道:“买彩线做什么?绣花儿?”
巧儿看了眼自家小姐,没出声。
卿歌又从他手中接过,翻了翻,道:“听闻王爷的生辰马上到了,想着闲来无事绣一些饰品,可以送给王爷!”
陆之郢盯着她道:“给本王送礼物,不应该先瞒着本王,给本王惊喜吗?你这么早就告诉本王,还能有惊喜?”
卿歌看着他:“王爷,以您的身份,您还缺什么礼物啊,臣妾这些东西最多算是小玩意儿,怎么能称得上礼物,您的惊喜,不知道生辰那日会有多少!”
陆之郢眼神暗了暗:“那王妃,不准备给本王准备惊喜吗?”
卿歌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一顿,道:“嗯……那臣妾就好好想想给王爷准备什么惊喜吧!”
陆之郢这才恢复了原样,抓着她的手很认真地说:“本王会很期待。”
随后才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
卿歌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叹了口气,这陆之郢,是开始喜欢她了吗?这么在乎她的礼物?之前还给她置办那么多她说过喜欢的东西,那李凌溪呢?是已经知道得不到才决定放下了吗?
“听下人说,你为本王绣了条腰带?”好半晌,他又问道。
卿歌对上巧儿的眼睛想了一下,两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去醉香楼那日前刚绣完,只不过是练手时绣的,下人问她便随便说绣给王爷,谁见到他了就拿给他。
他怎么知道?府里有人告诉他了?那腰带怎么没要?她记得还在绣匣子里放着,看不上?看不上现在又问?
她便回:“王爷怎么知道腰带的事?臣妾随便绣的不好看,等臣妾重新绣一条。”
“本王那条也要。”没有睁眼睛,语气傲娇。
卿歌看着他,心里又叹了口气:“好,回了王府再送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