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批刺客的实力更强，屠老大一批人受到重创，只能选择分散逃离，这两人就是因为对地形不熟，惊慌之下跑错了路，才被秋荷撞上活捉。”
听到暗一的这番解释，凌电和秋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整个事件过程和他们推测的也差不多。
“被王爷说中了，果然是有两批人，狗咬狗啊。”凌电扯了扯嘴角，看着一旁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他嗤笑一声。
“这些土匪也够倒霉的，装刺客，结果遇上了真刺客，赔了夫人又折兵。”
暗一又道：“据这两人交代，他们逃走之后，另一批黑衣刺客并未追杀他们，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这两人也毫不知情。”
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
暗一的审讯和拷问在镇北军里是出了名的，再嘴硬的犯人到了他手里，都能被活活敲碎一身骨头，更别提只是区区两个土匪了。
看这两人惊恐的浑身血葫芦一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敢撒谎。
秋荷皱紧眉头：“这么说，带走王妃和五皇子的果然是另一批人吗……”
暗一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君长渊冷声道：“那个屠老大，是什么人？”
“据他们交代，屠老大以前是南地一方颇有名望的土匪头子，也是率领他们的头目，不过从几年前开始，他们的山寨被官府围剿，屠老大就带着他们另谋出路，不再做土匪了。”
暗一的审讯极为细致，显然已经把两个黑衣人的情报全掏空了。
“怎么又是南地来的？”凌电皱眉道，“南边的土匪不老老实实在地盘上窝着，聚众跑到京城来干什么？”
最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被官府通缉的土匪。
按理说，想保命的就该缩着脖子隐姓埋名，躲在乡下地方不敢露面。
结果他们倒好，一个个胆子比天还大，居然成群结队地都跑到京城来了。
而且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混过了京城的严厉审查，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城中。
如果不是今夜云苏和五皇子失踪一事，恐怕谁也想不到，京城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被官府通缉的土匪。
这叫什么？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灯下黑吗？
杜将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大人，您有审出这些匪徒是怎么混入京城的吗？难道是有人中饱私囊，给他们伪造了身份？”
如果真是这样……
敢连累到他的巡防营头上，他绝对饶不了对方！
杜将军脸色铁青，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暗一声音冷冽：“关于他们如何潜入京城……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作主张，才暂且留了这两人一命，带他们前来请王爷做主。”
杜将军一时没有听明白。
凌电和秋荷却蓦地变了脸色，暗一这话的意思是……
他留着这两个土匪，是要作为人证？什么事情需要他如此慎重？
君长渊微眯起眼眸：“你说。”
暗一沉声道：“根据两人亲口交代，他们之所以能进入京城，是借助了镇南侯府的掩护。包括屠老大在内的二十余名匪徒，全都是混在镇南侯府的护卫当中，一同入京的。”
“什么？！”杜将军一听差点跳起来。
“这怎么可能？！镇南侯府怎么可能把一群南地土匪带到京城里来？”
镇南侯府是世代负责镇守南地的武将，除了戎守边关外，也负责配合当地官府维持治安。
南地多山野，民风彪悍。
经常有土匪为患，打劫过路商队，劫掠百姓，无恶不作。
当地官府的衙役未必具有剿灭山匪的实力，一旦碰上硬茬子，往往会向镇南军求助。
镇南军也没少出兵辅助官府剿匪，甚至还立下过不少战功，受到过天盛帝的奖赏。
从这点上就不难看出，镇南侯府和其麾下的镇南军，与南地的众多山匪是老仇人了，双方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镇南侯府怎么可能帮着掩护土匪？甚至还让对方混进了手下的护卫里，跟着到了京城？
这……这不就是监守自盗吗？
杜将军实在难以置信，脸色惊骇难看到了极点。
暗一还没说话，凌电眯了眯眼睛：“未必不可能，南地本来就是镇南侯府的地盘，除了他们自己，京中还有多少人能在南地动手脚？”
杜将军哑然：“可、可是……”
“而且，这些匪徒都是南地出身，跟京城八竿子打不着一块，要是没人庇护着，他们怎么越过官府重重关卡，跑到京城腹地来？”
凌电冷笑了一声：“这中间城池那么多守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古代想要出远门不是一件容易事。
必须拿着身份文牒，去官府申请通关文书，说清楚出门的目的以及原因，得到许可后，才能出门。
每经过一座城池或者村落，都会有人检查身份和文书，一旦发现对不上或者有问题，直接拿下扭送官府，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南地距离京城有千里之远，这中间隔了多少座城池？又有多少关卡？
这些混入京城的南地土匪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二十多个，其中恐怕不少都是被官府通缉的要犯。
这么多人如果都是伪造身份过来的，那得是多大的工程？
只凭这些粗鄙野蛮，可能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土匪，他们有这种能耐做到吗？
这种问题用膝盖想想都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掩护，让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越过各种关卡，堂而皇之地进京。
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点？身份不低，手里有权。
而南地又是镇南侯府的地盘，京中官员极少有能插得进手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杜将军哑口无言，冷汗直往下掉。
君长渊眸中闪过锋锐的寒光，声音冷彻：“暗一，凌电，传本王命令。”
“属下在！”暗一和凌电肃然拱手。
“传信入宫，急报陛下，王妃与五皇子遇刺失踪，通知刑部、京兆府与大理寺，三司联合调查，所有镇北军与护城巡防营配合，封锁京城各处城门，全城搜寻王妃与五皇子的下落。”
君长渊冷冽的声音如一道寒流划过，“凌电，你亲自带队镇北军，封查镇南侯府，在陛下旨意抵达之前，侯府所有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是！”
冰冷有力的声音落下，霎时间，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