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太夫人身边的嬷嬷又来了,说是时候不早了,问王妃准备好了没有?”
“没有,你就说我这边还要……”
云苏瞥了一眼墙角的沙漏,随口道,“还要一个时辰。”
门外的秋荷:“……”
她下意识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日落黄昏了。
再过一个时辰,天都黑透了吧?
再赶去大长公主府来得及吗?
但王妃都这么说了,秋荷也不会多说什么,便原样将话转述给了等在院门口的嬷嬷。
嬷嬷姓杜,是康太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也是她的心腹。
杜嬷嬷一听秋荷转述的话,脸色立刻变了:“一个时辰?怎么要这么久,王妃娘娘不是早早就回来了吗?”
秋荷脸色一沉,端起了大丫鬟的架子:
“这是王妃大婚后第一次参加宴会,又是大长公主亲自办的,自然要好好梳妆打扮,否则岂不是怠慢了?”
杜嬷嬷急了:“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赶过去路上还要花费时间,只怕是来不及啊……”
“怎么就来不及?让车夫抓紧点就是了。”
秋荷轻描淡写地道,“好了,你去回太夫人的话吧,一个时辰后再来。”
说着,不管杜嬷嬷脸色如何难看,秋荷转身就进了临渊阁,砰的一声关上院门。
杜嬷嬷没办法,只能急匆匆跑回去禀告。
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梳妆打扮好、随时准备出门的康太夫人,听到杜嬷嬷的禀告后,气得险些一个仰倒。
“她都磨蹭一下午了,还没收拾好?再等一个时辰哪里来得及?”
杜嬷嬷露出一脸委屈:“奴婢也是这么说的,但王妃身边的丫鬟秋荷,根本就不听奴婢的话,王妃娘娘更是人都不见,就把奴婢打发走了。”
康太夫人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临渊阁,把云苏拖出来。
但是不行。
按照那死丫头的脾气,能答应去赴宴就很不容易了。
再继续施压,她说不定就甩手不干,到时候头疼的还是康太夫人。
死丫头……她可真是掐准了!
康太夫人强忍着怒气,算了算时辰,说道:“一个时辰肯定不行,你去跟临渊阁的人说,我最多再等她半个时辰,要是她还不出来……”
康太夫人咬牙切齿地道:“我就亲、自、过去请她!”
杜嬷嬷:“……是。”
杜嬷嬷再一次赶到临渊阁,被拦在院子门外,等了足足半刻钟才把秋荷等出来,迫不及待地转述了康太夫人的话。
秋荷听完后面无表情,只有一句话:
“王妃说了,要一个时辰,少一刻钟都不行,太夫人要是着急的话,就自行先去吧,不必等她。”
说完,不等杜嬷嬷反应,院门砰的一声又关了。
杜嬷嬷差点被门板拍到鼻子,一脸灰的站在院门前,恨不得直接闯进去说清楚。
但是,看到院门前两排虎视眈眈地持刀侍卫,杜嬷嬷又怂了,只能灰溜溜地把话带回去。
到了康太夫人的院子。
连爱美的君月兰就精心打扮好了,正在向康太夫人炫耀她的裙子,康太夫人心不在焉,看到杜嬷嬷一脸晦气地跑回来,心里一沉。
“怎么样了?”
“太夫人,不是奴婢办事不周到,实在是王妃不讲道理啊!”
杜嬷嬷哭丧着脸告状,“奴婢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只有秋荷出来,咬死了还要一个时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奴婢……而且,秋荷还说了,王妃交代过,太夫人如果着急就自己先去,不用等她。”
康太夫人脸色都气青了。
说得轻松!
云苏要是不跟她们一起去,她怎么跟大长公主交代?
难道要让外人觉得,她这个婆婆连刚进门的新儿媳都压不住?一家人分两趟赴宴,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吗?
康太夫人不满极了,正要指使杜嬷嬷再跑一趟。
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的杜嬷嬷,额头满是汗水,一身老骨头累得不行,见状急忙说道:“太夫人,王妃油盐不进,奴婢又进不了临渊阁的门,传再多话也没用啊……而且依奴婢看,王妃娘娘就是铁了心,不到时辰,绝不会出门的。”
这一点还真被杜嬷嬷说中了。
不过,并不是云苏故意拿乔,拖着时间不肯走。
而是君长渊取针之后,必须等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扎针,而扎针同样需要时间,她必须得先顾好君长渊之后,才有空出门赴宴。
相比之下,宴会可能迟到的问题,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总不能扔下君长渊,扎到一半就走吧?
康太夫人不知内情,觉得云苏一再推三阻四,不是拿乔摆架子,就是心有不满故意为难,活活气得脸色发青。
但是再生气,这一时半会康太夫人也没办法。
云苏在临渊阁里不出来,非要一个时辰后才肯走,她难道还能冲进院子里,拿着绳子把她捆走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来硬的不行。
来软的……康太夫人又拉不下脸面,云苏也不吃这一套。
“母妃,这个贱人肯定是故意的!她自己不想去宴会,还耽误我们的出发时间,真是个贱人。”
君月兰对宴会充满期待,闻言大骂不已,随即说道:“干脆不带她好了,我陪着母妃去,她想丢脸就让她一个人丢脸,真以为我们求着她了!”
康太夫人有苦说不出来,事实上,她们母女确实是要求着云苏。
可是这个话,康太夫人怎么说得出口?
她只能板着脸训斥女儿:“胡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哪有分两次上门的?”
“母妃……”君月兰不满地噘嘴,“又不是我耽误时辰,您还怪我?”
康太夫人不理她,狠狠心一咬牙:“算了,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等等就是了,到了大长公主府,我再亲自给公主赔罪。”
“凭什么啊?这又不是我们的错……”
君月兰不服气,却被康太夫人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临渊阁里,云苏总算施针完毕,抹了把冷汗:“呼……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