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陶醉和陶然已经开始跟着父亲和爷爷学酿酒了,用爷爷的话来说,即便以后不卖酒,也要把这门手艺给传承下去,好歹这也是陶家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吃饭本事,绝对不能丢,并耳提面命的要求他们更要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爷爷并没有说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
不过自古以来像这样的本事,也都是用于家族传承的,外嫁女,不用说也没有资格得到秘方。
虽说陶桃的小名叫小酒,但她学的是中医,对酿酒是完全没兴趣的,所以别说家里人允许她学,她也未必会学。
两个姑姑外嫁多年也难回来一次,两位伯伯英勇牺牲,陶家看似枝繁叶茂,实则有‘地主’二字压制,随时都有可能摇摇欲坠。
好在田地已经上交,成分也没有划分到某五类里,虽然没有八代贫农加持,但好歹还不足以被拉出去挨批。
夏天的天气风云巨变,随时都有可能下暴雨,所以夏收的抢收工作尤其的重要,家家户户都是全家老小齐上阵。
奶奶终究在家没坐住,吃过早饭之后硬是让阿爹扛着盆去地里,把她往地头树下的盆里面一放,拿着镰刀跟在爹娘的后面开始收割麦子。
“我不多干,就干两三个小时,等孩子饿了我就回家,能帮一点是一点,等下晌了我再来帮一会儿,咱小酒好带,听话,”
然后扭头嘱咐三岁的陶安:“妹妹要是哭了你喊我们啊,小心麦茬子,别划伤你的脚。”
陶安虽然小,但却跟着下地捡麦子两天了,这么热的天,小小的身子竟然没有喊苦喊累,乖乖的守着割过麦子的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麦穗,等麦子捆扎好了,用架子车拉回家,余下的大人还要继续在地里面转悠,看看有没有拾干净,再捡一遍才算放心。
哪像后世收割机收麦子啊,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弯腰捡麦子了,都是闲来无事的老年人背着麻袋去割过的麦地里捡麦子,一个夏收捡一百斤都算少的,用捡来的麦子去现磨面粉,吃起来会感觉倍香!
小酒躺在木盆里,身下垫了软软的麦秸秆,杆子上又铺了一层尿垫,软软的挺舒服,也不会觉得热,路边的树下很热闹,来来往往有不少的人,放孩子的人家更是不在少数,她在盆里面躺着,时不时有人过来看她,逗她。
小哥一看有人靠近,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看着她,生怕有人给她抱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说他偷懒不干活,毕竟比起妹妹,那都不算个事儿。
小酒四仰八叉的躺着,PP被尿布遮挡住,身上穿着的小褂子还是哥哥们小时候的,头发稀溜溜的没几根,长得非常不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要不是养了仨月皮肤白了点,身上长了点肉,那简直没法看。
她咿咿呀呀的啃着玩具唱着歌,刚在家吃饱,正美的冒泡,小哥过来趴在盆边又是摸她的小脚丫,又是摸她的小手,满心满眼的都是星光,虎头虎脑的样子,连小酒看了都想踢他一下,谁让他捏着自己的脚往自己脸上蹭咧,她不蹬他都对不起他这么折腾她。
“唷,小安啊,带妹妹呢,看你多亲你妹妹,这么稀罕妹妹,为啥不让你娘再给你生一个亲的?”
小安抬头小小的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朝那看热闹的妇人说。
“婶子,我都已经有妹妹了,这就是我妹妹,她叫小酒,阿娘说她上学了,就叫她陶桃,桃子的桃,”
那人看小安一副不懂的样子,只能自讨没趣的讪笑,旁边的人扯了扯她的肩膀。
“你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干啥,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啥也不明白,不过这陶家媳妇也是个奇葩啊,她又不是不能生了,还没多大,自己再生一个不就行了,干啥非要出去抱养一个,你看这闺女找的,长得一点也不随陶家人的白净,黑不说,还丑,白瞎了陶家媳妇那么俊的样子了!这要自己生一个闺女,保准是个美人坯子。”
小酒一脸无辜的仰躺在那里,各位大妈,你们讲实话的时候,好歹避避她啊,当人面说坏话,过分了吧?
她不好看她知道,但女大十八变的耶,人家会越变越漂亮的欸,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这么刺激她一个婴儿,真的好吗?
“我妹妹才不丑呢,我娘说了,女大十八变,我妹妹一定会越变越漂亮的,你们不要胡说。”
这小哥给力啊,听到有人说自己妹妹不好,插着腰站起来和俩妇女理论,妇女们尴尬的摆摆手,敷衍的回应。
“对对对,你妹妹好看,你妹妹会越变越漂亮!”
人走了,小安噘着嘴一脸不满的蹲下身,摸了摸小酒脑门上稀溜溜的少光头。
“小酒一定会越长越好看的,你快点长大,变成大美人,好好让她们羡慕稀罕,哼,敢说我妹妹!”
哟呵,这小伙子有前途啊,还挺会说话的,关键也护犊子,这丫头的命不错,也得感激大姐给她送过来。
小伙子很尽职尽责,就在小酒周围活动,小伙伴过来叫他去耍,他都拒绝了。
“不行,我还得看妹妹呢!”
“你家xin(土话抱养)来的妹妹,有啥可稀罕的,放到这儿也没人要,人家都稀罕小子,谁稀罕丫头片子啊!走,跟我们去耍去,”
一句话就把小哥惹生气了:“丁二茂,你再说一遍试试?谁说我妹妹没人要的,我家就要,我家就稀罕,你妹妹是丫头片子,我妹妹可不是,我妹妹是我家的宝贝疙瘩,我奶都说了,让我让着她,有好吃的也要先想着她,虽然她现在还不会吃,但我都给她留着呢,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妹妹,要不然我就不跟你耍了,你坏,你说我妹妹坏话,你就是坏蛋!”
丁二茂比陶安大两岁,个头也比他高,听到陶安说他是坏蛋,一拳头可就挥上去了,小酒在旁边听着看着,奈何盆太高,她瞅不见外面的情形,却能听到小哥被那小子打在了地上,两个人在麦茬子那么高的地里面,扭成了一团,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