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屋外虫鸣鸟叫,连绵起伏。
牧遥踩着一地月色回到房里,顺手关了房门,忽然察觉身后有道身影靠近,她不动声色地取了簪子,转身的瞬间狠狠向前刺去,动作很快,却还是被对方一把擒住手腕。
“是我。”
伴随着熟悉的男音响起,牧遥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是伍家少家主伍朔漠。
她收了手,面色冷淡。
“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要跟仲夜阑成婚了,是真的吗?”
伍朔漠平时惯是一张笑脸示人,此刻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没错。”
“仲夜阑心里装着华浅,无法对你一心一意,不是你的良人,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伍朔漠捏了捏拳,眉眼微动,表情带了几分落寞。
连他都看出来了吗?
牧遥眼皮颤了颤,嘴角扯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抬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声音依旧冷淡。
“你是我什么人,又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这些话?”
伍朔漠一顿,嘴唇动了动,那双狐狸眼里此刻盛满深情,“我心悦你,一见倾心,念念不忘,所以不愿你走错路。”
突如其来的告白,惹得牧遥一愣,心头微动。
“跟我走吧,我能帮你,替牧家平反。”
见她似有动摇,伍朔漠再次抛出她最在乎的问题。
的确是很诱人的,可经历了家庭变故的牧遥却是不再那般容易相信他人。
她瞥他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我不过才见过几次,就连你的身份我也是上次才知晓。”
“你是在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你吗?”
伍朔漠垂了眉眼,眼底漫起一丝懊悔。
“若当初在树下接住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那么猜忌了?”
牧遥一愣,听他细细讲来,才知当初她救下的那只鹦鹉竟是伍朔漠的。
在那件事上,华浅竟也骗了她。
呵呵,真是可笑,她差点就信了她的。
……
最终,牧遥还是没有选择跟伍朔漠离开,即便已经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不再怀疑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既已错过那便就这般吧。
再者,她也舍不得仲夜阑,即便他心中有华浅,但那又怎样呢,或许成婚后,仲夜阑就会把目光全心全意地放在她的身上。
牧遥这般想着,很快,到了大婚之日。
婚礼是长公主操持的,自是隆重。
牧遥与仲夜阑拜了堂后便被送进了婚房。
“这大爷如愿娶了心爱之人,我怎么瞧着还不大高兴呢。”
前厅里,觥筹交错,手里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仲夜阑一袭大红喜服,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引得吃酒的客人议论纷纷。
仲夜阑恍若未闻,待宴席散去,脸上已起了几分醉意。
曾几何时,他也想象过牧遥嫁给他的模样,如今,梦已成真,他心中却无半分欣喜,只觉有道枷锁压在心中,沉甸甸的。
一样的流程,他与华浅同样经历过,那时的他也未觉得高兴,可在与牧遥成婚的这一天,他的脑中却全是华浅的身影。
夜已深,他本该去婚房的,可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华浅嫁给他那日待的院子。
屋子空荡荡的,没留下一丁点儿与华浅有关的东西。
若要找能与她扯上关系的,勉强也就是替她挡热茶的那只手了吧。
仲夜阑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卷起衣袖,可那里也早已无半分痕迹。
牧遥在新房中等了许久许久,都不见仲夜阑,繁重的凤冠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底多了丝烦躁。
大爷为什么还没来?今日是新婚之夜,他应不会醉酒才是,难道……出去了吗?
牧遥恍然想起先前他与华浅成婚那夜,仲夜阑抛下华浅去救她,当时华浅便是这般感受吗?
也没人来说一声,牧遥等不过,卸了凤冠,领着贴身女使准备出去寻一寻。
最后,她找到了他,他很是随意地坐在石墩上,望着自己的手臂怔怔发呆。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令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落寞。
牧遥意识到什么,苦笑两下,独自回了房。
没过多久,南风过来说大爷醉了酒,在书斋先歇下了。
牧遥也不点破,独守空房过了一夜。
第二日,她起身梳妆时,仲夜阑终于过来,拉着她的手说着歉意的话。
牧遥扯扯嘴角,便权当昨晚的事就此揭过。
婚后第一天,要去仲氏园拜见长公主,她早便知道,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没想到华浅也在,想到她大婚时自己害得她伤心和离,她便不与她针锋相对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可看到华浅引得仲夜阑侧目时,她还是忍不住生了丝嫉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