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芳被狗蛋的哭声吵醒，做母亲听到孩子的声音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女人刚开始还有些迷糊，手往旁边摸索着，想把孩子抱到怀里。
摸索着个空，张小芳一下子就吓清醒了。
余光便扫到床边哄着狗蛋的程卫军。
“儿子，你赶紧把你娘吵醒，爹抱你，抱得腰疼。”
说完狗蛋配合的嚎叫得更大声，在程卫军的怀里扑腾得更厉害。
程卫军得意一笑，想靠近张小芳一点。
是狗蛋不要他抱的，可不是他程卫军不干活。
更何况，哪有男人家带娃的？
程卫军越想越自在，突然狗蛋嚎叫的声音就小了下来。
躺在床上假装没醒的张小芳想起婆婆的话，小儿子哭声又小了不少，她按捺住心里的焦急。
缓缓再次入睡，很快地发出阵阵打呼声。
程卫军好不容易把小儿子安顿下来，正想教训装死躲懒的婆娘。
狗蛋安静下来，倒显得张小芳的打呼声大得可以掀起屋顶。
程卫军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嫌弃地看了一眼床上打呼的婆娘。
“唉，算了。这婆娘今天又是帮忙做饭，又是帮娘干活。”
程卫军边想边缓缓入睡，脑子还盘旋着明天要起来好好教训张小芳。
农村的早晨总是匆忙的，即使没有农活，村民们也早已习惯早早收拾屋里屋外。
冬天为了省点粮食，人们会一天一顿来节省粮食。至于细粮更不用说了，那是过年都舍不得吃的。
张小芳一觉醒来，下意识摸了摸隔壁打鼾的男人。又看了看坐在小床里自己玩自己手指的狗蛋，难得不闹腾。
女人用手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拍打声有些响，但旁边打鼾的程卫军并没有因此被吵醒。
张小芳常年干农活和家务活，手上的茧子已经是厚厚一层。拍打在黝黑的脸庞上，还是出现浅浅的红色。
“老婆子这次教的方法还挺好用的。”
张小芳嘀嘀咕咕的，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堂起来。她自从出月子，许久没有睡过如此长的整觉。
看程卫军睡成那样，张小芳想到昨晚两个儿子都没有闹腾自己，估计是她男人干的。
越想越开心，张小芳就差笑出声。
捻手捏脚从床上爬下来，一手把狗蛋夹在腋下，边拎着狗蛋用的小木车。
这个车是张小芳那死鬼公公给大柱子这个长孙做的，当时还一大早上山去砍得最好烧的木柴。
因为生了个男娃，公公太高兴，还出钱让村口的手艺人把边缘磨得圆滑些，免得把大柱子弄伤。
这个小木车可以给小孩子学习走路的，原本程老二家也要这个椅子，被张小芳阴阳怪气说撅回去。
张小芳觉得自己生了儿子，是老程家的功臣。对于生了闺女的老二家，态度一般都不太好。
夹着小儿子，张小芳连忙出了屋子。大人可以为了粮食省粮食，小孩子饿不得。
家里没有多少细粮，给孩子吃的一般就是细粮掺和粗粮，无非就是柴火用得多一些。
走到厨房，看到用海碗盖着的白面包子。张小芳拍了拍脑袋，瞧自己这记性！
看到那圆滚滚的白面包子，又想到杨知青那阔绰的大手笔。张小芳到底拿出四个白面包子。
在做饭的大锅里，舀上两大瓢清水。那是程卫军昨晚给大柱子洗完澡，顺道弄好的。
张小芳原本还有点害怕，而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面上有些得意，没想到杨素芬和婆婆的方法这么好用。
动作娴熟架上木头做的架子，这是专门用来蒸窝窝头的。每年的冬天，村民们不用下地。
柴火都是入冬前就准备好的，窝窝头基本都是用粗粮去镇上大机器搅拌成粉。
口感跟富强粉做的自然是完全比不了的，胜在饱腹感强，也可以省点柴火。
张小芳原先确实是舍不得这在家里下不了地干活，一家子怎么敢吃那么奢侈的白面包子。
但这好东西是杨知青给的，她总不能只留给自己家吃，然后不给人家弄点。
她想得也是长远点，这些知青荷包肯定比她们这些农村人厚实多了。
手脚麻利往下面的炉灶添加柴火，原本冰冷的厨房也渐渐暖和起来。
张小芳又跑回屋子，把屋子里红色暖水瓶拎了出来，张小芳因为昨晚的事情也没有怎么顾忌脚步声。
直接一把拎着暖水瓶返回厨房，农村物资稀少，张小芳平时护着暖水瓶比护着大柱子还上心。
昨晚灌好的热水，早上起来还是很热乎的。
和冷水对半倒在盆里，毛巾放到水里浸泡后拧干。把着狗蛋的脸，不让他乱动。
狗蛋最讨厌洗脸了，拼命扭着头，但年龄小，只能被张小芳把着。
嘴巴不服输地咿呀咿呀地叫着，胖手在张小芳脸上乱摸着。
“别动！娘给你擦干净。你比你哥还不省心！”
生大柱子的时候，张小芳在老程家地位高了不少。加上公公偏疼大孙子，她跟程卫军自然也是疼着护着。
一胎当宝，二胎又是个男娃。张小芳只是高兴了一会，也就发愁起来。
两口子都是地里刨食的，家里屋子又小。两口子主意想打到两个小的身上去。
无奈老二老三都比自己家有本事，这明抢肯定是抢不到。
张小芳一想到自己被老二媳妇枪使就恨得牙痒痒，给狗蛋擦脸的力道又大了些。
狗蛋咿呀咿呀地挣扎着，他还不会说话。
大柱子站在厨房门口，原本是想等娘把狗蛋擦干净后，给自己也擦擦。
狗蛋扑腾挣扎的动静吓到大柱子了，连白面肉包子都不蹲着。
熟练地小腿一撒，一溜烟就跑回屋子里。
以前大柱子很少挨打，但后面他经常被程卫军和张小芳一起教训。
小身子往程卫军身边蹭去，程卫军被大柱子毛茸茸的脑袋扎醒。
睁开眼睛，便看到大柱子躺在自己身旁。
程卫军心里软了一大块，虽然他平时对孩子严厉些，但他这个当父母的也是疼孩子的。
想到孩子突然又亲热自己，可能是因为昨晚自己给他洗澡了。
“柱子，爹，今晚还帮你擦身子！”
程卫军豪气又自我感觉疼爱地对着大柱子说上这么一句。
把原本闷在被窝里的大柱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扒开程卫军下床前给他盖的被子，但只看到他那父亲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