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布袋装着的，程细姐一提，掂量大概有二十斤。
这可是细粮啊！
徐秀华洗完澡进来，程细姐就扑了过来。
“怎么了？”
“娘，爹又给咱们送粮食来了，还是细粮。”
程细姐压低声音，徐秀华跟她说过，她爹来送粮食的事情，只能她们自个儿知道。
不然她爹就不给她们送了，这可不行，虽然不知道她爹怎么突然疼自己了。
但有粮食吃，不饿肚子，这是程细姐小身子里的大梦想。
而且有了这些粮食，她也不用担心自己被卖了。
“真的啊？你爹真是疼咱们细姐。”
徐秀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故作惊喜地看着那麻袋细粮。
也不管程细姐信不信：“真是多亏细姐了，不然你爹哪里会给咱们送粮。娘要谢谢细姐。”
这事即使是有猫腻，程细姐的小脑瓜子被徐秀华一哄，也信了几分。
“那娘要跟细姐再要好一点，咱们都要多吃点，爹才会继续给咱们送粮。”
程细姐拍了拍胸膛，下巴微仰着，眼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好，那娘以后就考细姐了。”
徐秀华自个先睡觉了，程细姐还要去谢凝屋里认字。
谢凝对于程细姐，又温柔又细心。
从拼音学起，一个个带着她认读。
“知青姐姐，你们城里人都是认识字吗？”
这样傻里傻气的问题，谢凝也是认认真真地读了。
“是呀，所以细姐要好好认字，等你学会了，知青姐姐带你去城里玩。”
“是去知青姐姐家吗？”
谢凝点头：“这个细，要先横再竖。”
程细姐端详小会，在下面勾勾画画出一个细，这下笔画是对的。
她半点都不嫌弃苦，之前羡慕程小花可以去学校，而程细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谢凝要教她学字，一布置就是坐两个小时的字，程细姐安安静静完成。
她珍惜每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虽然是割猪草，但口袋还是会悄悄揣着徐秀华给她的小本子。
有时候没人看到，她就抓紧时间，多练几个字。
虽然光自己的名字程细姐，就要练上很多次，好几天才可以完整勾画出来。
程细姐有些丧气，但徐秀华和谢凝都是鼓励着。
石头也没有空着，他平时干完地里的活，就抓紧时间在小道上跑步。
原本圆乎乎的身板，短短半月，身材都瘦削了一个号，皮肤黝黑。
下工后就在小道上跑着，一大早就起来给家里人做早饭吃，做完跑半个小时再去上工。
程爱党是马大哈，自然没注意儿子的奇怪。
吃早饭还对着杨素芬感叹：“咱们儿子长大了！算是因祸得福了，媳妇，咱们快享福了。”
“多亏我经常去给他抓鸟吃！”
说到这里，程爱党就来劲，非要从自己怎么布置陷阱跟杨素芬说着。
“媳妇，你不知道。我把那篮子一扣，就扣住了，你男人这些年干活整个大队都找不到像我这么利索的。”
杨素芬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程爱党经常唠叨，她都可以背诵了。
“石头这样，我总觉得他瞒着咱们什么事！”
“有什么事？咱们儿子也该长大了，你看看大哥家那两个儿子，这个年纪在学校成绩好得不行。”
程爱党虽然不想跟大哥的儿子做比较，但总是有些落差感。
“好在这个臭小子，知道家里的艰难了。”
程爱党呼呼地喝下一碗米汤，揣着工分本就先出门了，这些天他大哥一直往城里跑，很多事情只能喊上宋知青帮忙。
程爱党不喜欢那个小白脸，但人家虽然住他家里，有时候帮忙大嫂带孙子，做饭又经常帮忙做。
口粮也不是白吃，偶尔还去镇上给买点肉回来一起吃。
地里的话计就更不用说了，程爱国不在，宋知青就给程爱党打下手。
像记工分这种在人前有面子的活计，宋知青从来是不会跟程爱党抢。
人家这样会做事，程爱党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
比如农具房，经过程爱国同意，已经放给宋知青去管了。
到了地里，点好人数，程爱党便喊上两个知青跟着自己走。
其中一个是谢凝，另外一个就是宋知青。
程爱党原本也不爱带女娃娃，觉得女娃娃娇气还事情多。
但谢凝背着锄头干起来不比老乡慢多少，宋知青也被程爱党弄去地里锄地。
这活是程爱国交代的，程爱党不知道自家大哥在卖什么关子。
把两个人放到一堆老乡里，大咧咧走了。
每天固定地清点粮仓，还有安全隐患。
这些活程爱国每天上工后，都会通通检查一遍。
大队长的话也不轻松，除了到镇上开会，还要拉扯化肥的事情。
程爱党在粮仓里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听到老鼠的声音，关上大门走了。
这个粮仓是一队最后的防线，除了交公粮，程爱国每年都会从公中里弄出五百斤粗粮，以备饥荒时。
今年的雨水少，就一个水井，水位也低了很多。
程爱国势必要等到镇上的领导，蹲守了一个星期，都没有等到领导。
整个人肉眼可见老了许多，程爱国每天早上都会带上两个二合面饼子，来到镇上等着。
许凯看不下去，会给他带点肉菜，只是都被拒绝了。
程爱国到中午时间，就会拿着自己的二合面饼子在外面吃着。时不时还就着外头那个水龙头捧着水喝着。
许凯心里五味杂陈，终于找上领导，被训一通训斥后，连脸颊都被文件砸出一道血痕。
“大队长，这我还真帮不上你。但我可以尽力帮你搞到机器，技术员要你自己去找。”
许凯苦笑：“我是干文职的，不懂那方面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