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如此震怒,神都的百姓还是第一次见。
庙堂之高,人皇稳坐人皇宫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位的声音了。
一时间,神都内的所有臣民,全都匍匐在地,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人皇震怒,到底是为了杀谁。
各方势力的巨擘们,此刻也都是战战兢兢,即便人皇为史上最弱,却也是人皇。
而那些想保陈念之的巨擘,此刻却是有心无力,毕竟人皇铁了心的真要杀一人,这人族还真没有人能够阻止。
摘星阁内,跪倒者无数,陈念之也是心头一颤,这压力全施加在他一人身上。
如果说,几位圣贤给他的压力是一座山,那此刻人皇给他的压力便是一条山脉,而他依旧是那只山下的蝼蚁。
浩荡的人道威严,便是余谦这位圣贤,都感觉到力不从心。
“他死定了!”
摘星阁内外,无论是站在陈念之这边,还是不站在他这边的人,都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求饶吧!”
余谦提议道,“或许有一线生机。”
大殿内的众人,全都看向了陈念之,各方同样也都盯着他,此刻他若是求饶,或许还真有一线生机。
同样,各方的眼睛也都盯着他,人皇宫内那位中年,也出现了一丝迟疑,想当初栗秋惹怒了他,也仅仅只是一道法旨了事。
可跪在地上的陈念之,不但没有求饶,反到是强撑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眼神里,全是不屈与坚定,而这一幕,也让四位圣贤感到吃惊,他们没想到陈念之竟然有此等意志,竟敢与人皇对抗。
可他的意志,却感染了殿内那一百零八位摘星阁的门徒,这一刻他们在陈念之那颤抖的身躯里,感受到了比火山喷发还要恐怖的爆发力。
“圣人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他的声音响彻大殿内外,原本颤颤巍巍的身子,这一刻站的笔直,他望着余谦,大声道,“二者不可得兼,吾愿舍生而取义者也。”
“嗡!”
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直冲人们的心扉,那一瞬间,一股浩荡正气,在他们的胸中,汹涌澎湃。
这一瞬间,他们忽然明白了过来,陈念之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活着,他就是为了死,为了舍生取义。
就像当年的栗秋,宁愿被放逐,宁愿永远也不踏入神都,他也要上那一份治民疏,也要给这人间一个公道。
而陈念之便是那第二人,但比起栗秋,他的所言所行,更加激烈,却也更有道理。
“舍生取义!”
余谦咀嚼着这四个字,随即冲他拱手一礼,道,“先生,受教了!”
“先生,受教了!”
一百零八位门徒,全都起身拱手一礼。
“疯了,都疯了,都是一群疯子!”
虽然余谦没有说要追随陈念之而去,但他的行为却已经是摆明了在支持陈念之,而那些弟子们,亦是如此。
“舍生取义?”
那个宏大的声音变得越加冰冷,寒意侵入骨髓,让人心头发麻,“好,陈念之,朕便如你所愿,让你舍生取义,看你能不能名流千古!”
“轰!”
一瞬间,神都内外的臣民都明白了,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话音刚落,人们感受到了一股沧桑而浑厚的剑意在人皇宫内浮现,这剑意瞬间又在摘星阁内爆发。
只是一个念头,神都的所有人,都感觉那摘星阁不保,里面的人全都不存在,被这剑意给抹去了。
立在原地的陈念之咬紧了牙关,那一刻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恐惧,来这里他确实做好了必死的决心的。
不过,那道身影还是出现了,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抬手托住了从天而降的那一道剑意。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那剑意悬浮在头顶,再也动弹不得。
而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却发现,陈念之没死,而他面前,还多了一人,正是白鹿书院的山长,那位云顶的圣师。
他们既惊讶,又震撼,惊讶的是云烨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来救陈念之,震撼的是他竟然挡住了人皇的剑意。
“陛下!”
云烨开口道,“人道之剑,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的!”
这一句话,像是在劝谏,可话里话外,却都透着强硬的态势,这一刻人们才发现,在云烨的身上,竟有着一股,远超圣贤的力量。
他就如阳光一般和煦,却同样也充满爆发性的恐怖力量。
什么叫人道之剑,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的?
即便云烨是圣师,可他也教不了人皇,可这一刻的云烨,就是在教导人皇,你这剑不能这么用!
几位圣贤心中骇然,他们忽然意识到,此刻的云烨,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云烨。
“圣人???”
各方巨擘都感觉到了这股强势的力量。
云烨给他们的感觉,已完全区别于从前,在此之前,面对云烨他们至少还有对抗的心思,但这一刻,他们完全没有了对抗的心思。
“不对,不是圣人,若是真达到圣人境,便与人皇并驾齐驱了!”
“是半圣!”
玄罡天师道的两位天师对视一眼,很快并明白了过来。
“数万年的时光过去,人族竟然出现了第二圣!”
大悲禅寺的老和尚此刻面容发苦。
亚圣也算不上真正的圣人,但踏入半圣之境,却是有了与人皇一较高下的可能性。
更何况,当今这位人皇,还是史上最弱的人皇,他不是靠自己的实力成为人皇的,他是靠着人族的气运成为人皇的。
云烨说完后,目光便投向了人皇宫内的中年,而此刻中年也盯着云烨。
这世上能与他相抗衡的,只有另外几族的皇者,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云烨竟然破了半圣。
身为人皇,这本是一件可喜之事,可他也深知自己的情况如何。
“原来如此!”
中年人紧攥着拳头,“为了他,你真要与朕做过一场?”
“陛下若是执意要战,那我也只能奉陪!”
云烨平静道。
“可覆水难收!”
人皇冷声道。
这段对话,只有两人听到,人皇的剑落下了,却没有斩到必斩之人,可不只是面子问题。
这甚至有可能成为他崩溃的根源,此刻他想起了玄厄观里,那老不死的预言。
最多三年,他只有三年时间可活。
作为人皇,他是不相信的,直到这一刻,他相信了。
“陛下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陛下若是愿意悔过自新,想必可以更进一步,若是执迷不悟,才是真的覆水难收。”
云烨平静道。
这一次,他不是在对抗,而是在悉心劝谏,只是这劝谏,在此刻的人皇眼里,就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进了心窝。
他不是一个靠着自己力量上位的人皇,他如果是靠着自己的力量上位,也绝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我不能错!”
“你能错!”
云烨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