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烽火,硝烟弥漫。
空中乌云翻滚,地上灰尘四起。
冲锋声在岳北城和金川城的楼下响彻云霄,两军对战,其血腥场面惨绝人寰。
楼下的两军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好战之心,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
虞泽宇,沈洛轩和陌风四人已去迎战周华烨。对面城楼上观战的是祁言琛。
周华烨已在战场上与三人大战了几百回合,百招过后,周华烨盔甲破裂,上面还染着鲜红未干的血液。活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双被血染透的浑浊双眸中,尽显苍凉。
虞清欢见周华烨的体力被耗尽,而他自己也在虞泽宇三人的围剿下身患重伤。此刻,有虞泽宇,沈洛轩和陌风三人包围着他,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已到山穷水尽之时。
现在的他,败局已定。
虞清欢轻阖双眼,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而周华烨的头颅却在瞬间坠地,在地面滚的咕咕作响,残留了一地鲜血。
寒军见主将被诛,有临阵脱逃的,有跪地投降的。
虞清欢睁眼,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
祁言琛使用浑厚的内力隔空传音,这内力在空中无形散开,“主将已死,寒国已败,大局已定,寒国愿退兵,不再进攻岳北,还望姑娘念在当初一起联手抗击匈奴的份上,各退一步。”
虞清欢只答应沈洛雪守岳北,可没答应帮她夺金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虞清欢同样用内力回应道:“吾主之命,只守岳北,若孤国士兵不再进攻岳北,跨越雷池一步,那寒国和孤国还是邻国,能和平共处。”
两人之间的传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祁言琛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他将内力收回,转身离去。
金川城楼下的大门开启,孤国士兵纷纷跑回城内。
屋里,虞清欢,沈洛轩,陌风,虞泽宇和软玉五人对坐。
虞清欢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冷后,抿了一口,才放下茶盏,“孤国退兵,咱们就该去支援襄州了。”虞清欢瞥了一眼软玉,“只是,软公子若一路跟着我们会很危险,所以……”
沈洛轩打断道:“清欢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将他送回去。”
软玉气不过,这些天他和虞清欢搞好了关系,所以对她也不是特别害怕。他站起身来理论道:“虞清欢,你是不是嫌我是累赘?故意把我支走?”
虞清欢被软玉这一脸孩子气逗笑,她耐心的解释道:“没有嫌弃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软玉一脸委屈,沈洛轩偷偷的瞪了软玉一眼,软玉瞬间敢怒不敢言,他默默的回到原位坐下,却在心底暗暗骂了虞清欢不下百遍。
虞泽宇问道:“姐姐,若我们去支援襄州,那若是孤军反悔,杀个回马枪,那怎么办?”
虞清欢接着他的话应道:“所以我打算让你守啊!那一万鬼骑军我就留下了,他们任你指挥,你呢,就当一回将军,耍一回威风。这次,没人跟你抢风头。”
虞泽宇不确定的问了句,“我一人守城啊?”
虞清欢出言讥讽道:“怎么?不敢还是怕了?”
虞清欢知道孤国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不宜再战。当祁言琛返回孤狼国后,那守城的士兵会因群龙无首而不敢随意攻打岳北,所以,岳北城是安全的。
而虞清欢此举就是要练练虞泽宇的胆量,守一城,捍天下。这不仅仅是为官为将者该做的,更是一个未来君王该做的。
只要今日虞泽宇有胆子一人守住岳北,来日他就有胆子一人撼动天下。
只是虞泽宇年纪尚小,许多事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从现在起,他要慢慢来。
虞泽宇被虞清欢一刺激,心里虽是惶恐不安,但死鸭子嘴硬道:“谁说我怕了,有我出风头的时候,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虞清欢出言调笑,“那既如此,你还不快点回去清点一下你的鬼骑军还剩多少,顺道在屋里研习一下兵书,看看如何排兵布阵,布置陷阱,这样也能在孤国士兵来时,提前埋伏,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虞泽宇撇撇嘴,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去就去,这一次我非要让你看看,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自己一人独当一面。”
虞泽宇语毕,便气呼呼的离去,虞清欢被虞清欢那呆萌可爱的模样逗的忍俊不禁。
待虞泽宇离去后,虞清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吧,我们也该去支援襄州了。”
软玉问道:“现在出发吗?”
虞清欢一脸云淡风轻的应道:“当然!要不然小宇回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虞清欢语毕,便转身离去,众人紧跟在她身后。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院中,裴奕正端坐在石凳上,他手中拿着一把剑,在石磨上磨剑。
剑身和石头触碰的声音滋滋作响,磨完剑身后便用水清洗干净,再用帕子将其擦拭。
慕兮云从里屋走出,裴奕将擦的蹭光瓦亮的剑收回剑鞘。
他快步走到慕兮云身侧行了一礼,“王爷!”
见慕兮云不言不语,他便自觉站在他的身后。
门外一士兵着急忙慌的走进来,他面露惊恐的跪在离慕兮云一步之遥的地上,声音颤颤巍巍道:“启禀王爷,城内爆发瘟疫,城中许多流民百姓都病倒了。我们的人里面也有病倒的人,经检查,数目多达一万。”
这一噩耗如同晴天霹雳,给了慕兮云当头一棒。但慕兮云还是心下冷静道了句,“将所有感染瘟疫的将士全部隔离,至于剩下的九万士兵,让他们做好防疫准备。还有城中的百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最后,将百姓全部火焚。”
爱护百姓的慕兮云已成过往。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二十年。
二十年世事变迁后,经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他早就将一切看淡。
如今的慕兮云不再是慈悲的神,他守不住初心,所以现在的他已没有杨毅那份爱民如子的心怀。
慕兮云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不将那些百姓快刀斩乱麻,杀了他们,那只会有更多人因瘟疫而死于非命。
裴奕虽也不是心怀苍生天下之人,但他还是觉得百姓无辜,便上前对着慕兮云行礼,“王爷,襄州百姓毕竟是寒国子民,若全部杀掉太过残忍。不如,就将他们驱赶到襄州城外,让他们自生自灭,我们派人将襄州城门紧闭就好,不让百姓进出。”
慕兮云只觉裴奕说的有理,便吩咐了属下前去执行,属下领命退下后。慕兮云便带着裴奕前去士兵的住处。
士兵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就将街道上的百姓全部驱逐于襄州城外。
慕兮云和裴奕走过的这一路上,空无一人,但破瓦颓垣倒是多的数不胜数,襄州洪灾,赤地千里,饿死渴死的人不计其数,其来不及火化的尸骨都还在城中堆积着。
慕兮云命人将尸骨全部焚烧。
在城中一块宽敞的空地处,安营扎寨,营帐中都是染病的士兵。慕兮云看着这些躺在地上,要死不活,被瘟疫折磨的嗷嗷乱叫的士兵,心中没有波澜。
他刚要近距离的查看士兵的症状时,裴奕一下挡在他的身前,“王爷!”
慕兮云知道裴奕担心自己,他应道:“放心,本王就看一眼。”
裴奕知趣的让开,慕兮云远远的看了一眼这些士兵,士兵们脸上发红,手脚溃烂、皮肤化脓,他们有些人高烧不退、有些人见水就喝,喝完就吐。
呕吐的腌臜物散发阵阵恶臭,且味道泛着一股子酸臭味,恶心至极。
慕兮云拧着眉,似有心事一般,转身离去。
裴奕跟在他身后,慕兮云问道:“可曾请过郎中大夫?”
裴奕应道:“王爷,襄州城外的临县百姓都染上了疫病,这方圆百里的大夫都请过来看了,皆束手无策。而这些过来看过疫病的大夫几乎都病了。”
慕兮云命令道:“走,去看看水源。”
裴奕跟着慕兮云来到了城中的水井处,裴奕拿起一旁的木桶打了一桶水上来,经检验,水质已经脏污不堪,白净的水已成黑水。
慕兮云知道施鲩自己就是一个贪官,且他为人四面玲珑,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慕兮云不太愿意听他多说。
慕兮云命令道:“裴奕,你替本王去调查一番,这城中的富商豪绅都去哪了?若找到他们,便让他们出钱凑银,若有不从的,无需顾忌,杀无赦便是。”
裴奕刚准备行礼时,一士兵从远处小跑而来,来到慕兮云面前时,他已是气喘吁吁,但他还是行礼道:“王爷,杨老将军病倒了,而城外匈奴人在叫嚣。”
这人话音刚落,远处又有一士兵小跑而来,他立在慕兮云面前,神色匆匆,“报,王爷,我军将士又因瘟疫又倒下了五万人之多,死了一万左右。现在那五万人已被隔离了。”
战场上接踵而来的意外是正常的,慕兮云临危不乱,只对裴奕道了句,“走,随本王去迎战。”
众人行礼应道:“是!”
众人跟随慕兮云没走两步,慕兮云脚步一顿,他只觉手臂奇痒无比,待他伸手将衣袖拉开时,他的那只皓白的雪腕上出现红疹,裴奕立马上前,关切道:“王爷!”
慕兮云一甩衣袖,打断道:“无妨!”
语毕,慕兮云大步离去,裴奕也跟在身后。路走一半,只听碰的一声,慕兮云转头去看,只见两个士兵倒在了地上,看他们的样子面红如火,应是发了高烧,而裴奕也好不到哪去,他只觉胃里翻滚,恶心感涌上了嗓子眼,他隐忍不住,跑到一旁的破屋前呕吐不止。
慕兮云没有管他们,他转身离去,他要独自去击败匈奴,平定襄州。
城楼下,两军已然开战,作战的两军主将是杨毅、慕兮云和韩蜇。
雾霾重重,寒风呼啸,天气暗沉。
将士们顶着凛冽的狂风与敌军作战,马蹄在地面踩踏的哒哒作响。
杀红了眼的士兵,身体变得麻木,已不知疼痛,哪怕身中数刀,也要拼着,呐喊着,声嘶力竭,用尽最后的力气与敌军同归于尽。
空中箭矢横飞,两边将士死伤无数。绝望的的呐喊声、无助的求救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仿若能振动山河,让天地为之震颤。
而在与士兵相斗的裴奕,在战场上作战勇猛,只见他手执利剑,剑尖寒芒刺眼,被他打磨的剑身锋利,一剑劈下,横扫一片。
干净的剑身此刻已被鲜血染成猩红一片,红的刺眼。
狂风之大将地面尘土卷起,今日天气尤为寒冷,但战场上的士兵在与敌人拼杀时,已搏出一身热汗,热汗混着鲜血滴到地面,而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杨毅虽上了年纪,可他依旧宝刀未老,雄风犹在。
他手中的枪挥舞起来攻守兼备,宛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每一枪划去,枪气猛烈如龙,仿若能穿山破石,威力无穷。
韩蜇的长剑银光万丈,剑影森森,剑意茫茫,瞬息万变。一剑下去,气势恢宏,好似要开天辟地,让天地为之低昂。
慕兮云一边应付着韩蜇的剑,一边思忖着身上的疫病。那病情让他胃里翻滚,身上变得炎热起来,他只觉口渴难耐,一时有些力不从心。
而杨毅虽捍勇,可他也只觉全身上下好似在瘫软无力,而他一双手臂上不止有红疹还有水泡,瘙痒难耐,可他还是咬牙强忍,力战不退。
“王爷,小心……”
一声呐喊,尖锐又刺耳,声音之利好似要划破天际。
慕兮云回头,只见裴奕已重重倒在他的身后,而裴奕的心脏处插着一把长矛,长矛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裴奕咬着牙抿着唇用手中剑一把插进拿长矛的士兵体内,士兵只在一瞬倒地身亡。
裴奕张嘴,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他嘴里流出。
慕兮云见惯了生死,所以生离死别对他而言已是常事。
慕兮云走过去蹲下身抱住裴奕的身体,他的身上沾上了裴奕的血,那血黏糊糊的,温热且腥味浓重,慕兮云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他轻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说出来,本王一定帮你办到。”
裴奕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当上将军,光复裴家门楣。只可惜,裴家上下除他外都死了,如今他一死,光复裴家便真的无望了。
裴奕嘴里倒吸着凉气,胸膛因疼痛起伏的厉害,他瞳孔放大,血和泪交融混合,心里虽有不甘但还是平静从容的一字一句道:“王爷,属下,没什么遗言。属下一死,往后不能……不能再为您尽忠,王爷,您要……保重……”
语毕,裴奕闭上了双眼,他一动不动躺在慕兮云怀中,面容平静如水,似是心愿以了般,放心离去了。
慕兮云将他轻轻放在地面平躺,一起身,只见寒军因瘟疫的原因而死伤大半,寒国许多士兵不战而倒下。
“王爷!你还在看什么?快回城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从前方传来,只见杨毅头上的兜鍪被剑挑去,花白长发在狂风中乱舞,他身上染满了鲜血,而他的手臂却不知何时断掉了一支。
杨毅和韩蜇对站,慕兮云向杨毅飞身而来,立在他身侧。
慕兮云蹙眉,满脸担心,“老将军,我来断后,您快回城!”
韩蜇冷哼一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局势已定,寒军大势已去,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谁都走不掉。而今日,我匈奴铁骑定会踏平襄州。”
杨毅虽是落于下风,但杨毅一身铁骨铮铮又岂容他轻易认输。再加上他可是寒国的战神,打了一辈子仗的杨家战神。
杨家战神举世无双,名扬天下,杨家满门忠烈,宁死不屈,而杨家出的每一位战神,他们的命不是战死沙场,便是为国征战一生,为君效忠一生后,在家安享晚年。这是杨家的荣耀,杨家人是寒国每一位百姓所敬仰的神祇。
杨毅冷哼一声,满脸傲气,讥讽道:“你个晚辈后生,也敢在老夫面前口吐狂言?区区十万匈奴铁骑也想踏平襄州?竖子,你怕是梦还未做醒吧?”
韩蜇不想与杨毅逞口舌之快,只见他手中剑光一闪,杨毅眼疾手快,仅用单独的一只手将慕兮云往后重重一推,慕兮云施展轻功,往后飞了数百步,待他落地时,只听见“噗”的一声,慕兮云抬头去看,只见空中挥洒出一汪鲜血,落于地面。
杨毅一手拿枪稳稳立于地面,枪柄因杨毅的力道之大陷进地面一寸,地面都裂开了一块。他身姿挺直的站立着,虽是重伤,但腰杆脊梁却未弯下去半分。
杨毅知道,他今日大限将至,要死在襄州了。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战死沙场是一个将军的荣耀,杨毅死有荣焉。
只是他此刻心里也有放心不下之人,那便是他的儿子——杨昭年。
自杨昭年去守岳北,杨毅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他了。家里的蔻华也长大了,这蔻华是从小侍奉在杨昭年身侧的丫鬟,她比杨昭年小两岁,但从小就和杨昭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杨毅还想着等杨昭年回来,挑个时间亲自为他们举办婚礼。
如今看来,一切美好皆化作了泡沫。
慕兮云看着在冷风中用热血身躯替寒国死战的杨毅。他站在襄州城楼下,背对城楼,布满皱纹的脸上虽是血汗淋漓,可他的脸呈现出来的依旧是一副凶狠的面孔,如要吃人一般,他想以此吓退敌军。
杨毅那颤颤巍巍的身躯,慕兮云一眼看去,肉眼可见的抖动。慕兮云明白,那是因疼痛而颤抖。
尘土漫天,似乎迷了慕兮云的双眼,他眼角含泪,那颗血肉做成的心脏砰砰跳动,他只觉心里抽疼,他唤道:“杨老将军,回来啊!”
杨毅知道自己痛失一臂,再加上自己又身负重伤还患上瘟疫,年纪又老,瘟疫他是抗拒不了了,此刻若回去他不是病死就是因失血过多而死。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兮为鬼雄。
杨毅不怕死,只是怕死的不能其所。
“哈,哈哈哈哈哈……”杨毅仰天长笑,笑的悲恸,“人固有一死,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王爷,我杨家世代忠良,祖祖辈辈皆是战神,而战神的使命便是要保家卫国,战死沙场。王爷,今日老臣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王爷,老臣能死,可您不能!因为这后面的天下,是您的,也是后一辈的……”
杨毅说着,将长枪从地面拔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执枪向韩蜇猛地跑去,此刻他将一身疼痛抛却脑后,他只想用手中的这一枪刺死韩蜇,虽然他知道,刺死韩蜇的机会不大,可这也是他身为杨家战神能为寒国所尽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不要……”
“爹……”
杨昭年撕心裂肺的呐喊和慕兮云声嘶力竭的阻拦声几乎重叠到一块。
当韩蜇一剑刺入杨毅身体时,仿佛时间静止,世界安静,而所有人的心都停止跳动了一般。
可静止的时间也只有一瞬,随着杨毅的倒下,“碰~”的一声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韩蜇看着地上喉结滚动,双目大睁,嘴里不停流血的杨毅,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杨毅,你是个英雄,你的名字我记下了。”
可杨毅却笑的狼狈,他嘴里咕噜着鲜血,模糊不清的道了句,“我杨家世代皆有傲骨,傲骨迎寒,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寒朝,老臣,尽……力……了!”
杨毅话音刚落,就觉喉咙猛地一疼。杨毅顿感全身失去知觉,手脚无力。
他轻阖双眼,似是睡着一般,无声无息。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怒嚎似一道惊雷般响彻长空。
那是杨昭年的愤怒,丧父之痛如催心剖肝一般痛到他全身颤抖,直到他失去理智,他不顾沈洛雪等人的阻拦,一柄长枪紧握在手后,他一马当先,大杀四方。
他情绪已然失控,手中的枪见人就刺,由于他的力道很大,很多士兵被他的枪活活撕成两半。
沈洛雪一挥手,三十九万鬼骑军向敌军蜂拥而至。而与此同时,江家的物资补给也派人送了过来,其中光是郎中大夫就多达数百人。
而各类药材和粮食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沈洛雪命令道:“谢婉!”
谢婉知道沈洛雪是要他与韩蜇一战。谢婉行了一礼,“属下遵命!”
谢婉从马上纵身一跃,两下就飞到韩蜇面前。顾寒舟出言道:“殿下,臣也去帮忙。”
顾寒舟说着,施展轻功从马上飞起,只见他身轻如燕,不一会功夫便与谢婉并肩而立。
沈洛雪翻身下马,施展轻功飞到死去的杨毅面前,看着杨毅那张既安静温和又被血和土染脏的脸。沈洛雪从衣摆上撕下一块破布,她蹲下身,帮杨毅轻轻擦拭着脸上的尘土和鲜血。沈洛雪惋惜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杨老将军,洛雪知您已为寒国尽力了,所以,不必遗憾。杨老将军,一路走好!”
沈洛雪刚语毕,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进沈洛雪耳中,“洛雪!”
沈洛雪抬头,只见是慕兮云一身狼狈的站在离自己十步之遥的地方,沈洛雪站起身,不解道:“皇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您也?”
沈洛雪深知,慕兮云是上一辈的天下第一,杨毅年纪大了战败也是正常的事,可若慕兮云要败,也不会败的这么狼狈啊。
慕兮云长叹一口气,“我们的军队进城后,城内瘟疫肆虐。百姓,士兵和我包括杨老将军都被瘟疫感染了。”
沈洛雪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慕兮云虽和沈洛雪没有交集,但他也听过沈洛雪的大名。有这样一个侄女,他内心是骄傲的。
只可惜洛雪是个女儿身,要不然,这大厦将倾的寒国便还有救。
慕兮云不解,“洛雪,你怎么会来?”
“我听闻襄州瘟疫肆虐,洪灾泛滥,匈奴兵临城下,所以我是来救人的。”沈洛雪垂下眸子,看向地面的杨毅,眼中满是自责愧疚,“只可惜,我来晚了一步。”
慕兮云幽黑的眸子深了深,他看向远处的韩蜇,只见打斗中除了谢婉外,还有一女子。
这女子与沈洛雪差不多大年纪,但看她的打斗,已臻化境,无人能敌,便认定她的武功已为宗师。
慕兮云有几分好奇,“洛雪,她是谁?”
沈洛雪循着慕兮云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虞清欢。沈洛雪展颜一笑,“她,是我此生的挚友。”但,也是我日后唯一的对手。只要我和她共存于世间,就必有相杀相残之日。
沈洛雪不再多做解释,他转头看向慕兮云,“皇叔,洛雪想请您帮忙将杨老将军的尸体好好送进襄州城中安置,等杨小将军回来后,亲自交给他处置。”
慕兮云应道:“好,本王答应你。”
沈洛雪笑着颔首,“多谢!”
语毕,沈洛雪一转身就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一番电光石火的打斗后,谢婉,虞清欢,陌风,顾寒舟,沈洛雪,江玉松,杨昭年和沈洛轩八人将韩蜇给围了起来。此刻的韩蜇已然受了重伤,但有八人的包围,他很难再逃脱。
韩蜇心下暗忖,不如劫持一人,再想法子脱身。
韩蜇在八人中扫视一圈,目标定在了沈洛雪身下,毕竟他清楚沈洛雪的身份,而自己也与她的父亲白宸有不共戴天之仇。
韩蜇打定主意后,向沈洛雪猛然发起进攻,沈洛雪施展轻功一个飞身刚准备离她数米远时,虞清欢一掌打在韩蜇身后,这一掌虞清欢只用了一成功力,直接将韩蜇推到了沈洛雪身边,韩蜇借此机会一把掐住沈洛雪的脖颈,就在沈洛雪要反抗时,虞清欢一个飞身上前,将沈洛雪拉入怀中,一下点了她的周身大穴。这一幕在外人看来以为虞清欢要救沈洛雪,可只有沈洛雪自己清楚,虞清欢这是要将她卖了。
当虞清欢和沈洛雪被韩蜇掐住脖颈时,虞清欢才在暗中解开了沈洛雪的穴道。
虞清欢和沈洛雪被韩蜇制止后,众人都不敢乱动。而韩蜇也因为手上有了人质,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提条件。让他们不许跟来,否则就杀了虞清欢和沈洛雪。
众人担心两人的安全,便也照做了。
韩蜇懂得见好就收,他直接点了两人的穴道,提着两人的衣服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