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克了,还有什么,”刘铭聪写得头也不抬,“宿舍设备有这么烂吗?”
谢乾:“超乎你的想象,说危房也不为过。”
“啊,我幸好没住宿,”刘铭聪的手终于可以歇一会了,“我还打算下学期也住宿,想想还是算了吧,还是家里的床最舒服。”
他们还在数落宿舍哪哪该换,谢乾已经从上面走下来了,见夏清衍一直在写作业,感觉永远也写不完似的,在他桌上敲了敲:“你不需要上报吗?”
“还好,不是很烂,”夏清衍抬起头,视线离开海题,“没什么问题。”
座位都是开学那会儿随便乱坐的,反正到后期都会进行调整。
江建辉上完其他班的课,借着下节课的自习课把座位安排好了,一进教室就直奔电脑弯腰把U盘插进去,打开里面的文件,转过身:“这节课先把你们的座位换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也有不少同学私下找我换过,我也稍作调换了一下。”
一张新的座位表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我草,夏清衍我俩分出去了,没想到我俩的缘分真就只够做同学,连同桌都没维持多久。”朱阳眯起眼找自己的名字,“行吧,和许月坐也行,至少没和纪律委员一块坐。”
“我也没想到啊,”夏清衍说,“没事,少了个同桌关系而已。”
“草,班长还是我俩感情深厚,”周宇成看着座位表,“这个同桌继续当。”
刘铭聪:“行了,我不嫌弃你。”
谢乾十分满意,东西也没多少,领回来的书也没怎么动过,扉页空白名字都没写。
整整两摞的书本,收拾得还挺快,谢乾站起身来,无言地朝朱阳那边看去,朱阳心领神会麻溜地收拾好东西。
“哎呀,终于有同桌了。”谢乾把书放在桌上,“缘分啊同桌。”
夏清衍的位置不动,只是他和朱阳两个人换了位,腾出手来帮他:“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其他人还在找自己的位置,找好了就开始换。
“搬完了?”夏清衍问。
“嗯,没什么东西,”谢乾坐下来把书本往桌兜里塞,“挺好收拾的。”
收拾完了,桌面上又是两三本书,难得整张书桌干净整洁。
这节课是物理课,其他人都在认真听课,谢乾却认真地整理收拾书本来,原本整齐划一塞进桌兜里的书又被他重新拿了出来。
筑造好外墙,开始整顿内部,谢乾把书本均匀分成两份稳当的立在桌面中央,这方法他常用,可以说是经久不衰,百用不厌,永不过时的课堂上混淆老师视线的方法。
课上不爱听课,偷摸玩手机,爱睡觉的都是这样蒙混过关,老师在上面叫一声,底下人抬个脑袋,草草了事。
要是遇上责任感极强的老师,或许还会下来看看你的小动作。
夏清衍不用猜也知道谢乾是什么意思,想要干什么。
他正在写黑板上的题,谢乾小声地叫他:“夏清衍,我看个电影,帮我把把风,防火防盗防吴主任。”
夏清衍迟疑地点了点头。
上课时间过半,老师在上面讲得很是投入,最后一排立起来的书本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谢乾懒散地斜坐靠在椅背上。
手机用书本支撑好,他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正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着惊悚鬼片,正是大开的拉锯战,饶是谢乾这种心理素质强大才能不为所动,正看得起劲忽然谢乾被一截粉笔砸中脑袋。
谢乾很轻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眼望去。
正好和物理老师对上视线。
“那这道题就你上来做吧,”物理老师说,“听得挺认真的,应该会做。”
谢乾被猝不及防地点名上去做题,起身幅度大,大腿撞上了课桌,本就支撑在桌沿边上的手机,“砰哒”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紧接着立起的书本也坠落下去。
动静还挺大的,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谢乾:“……”
夏清衍抬眼望着他:“你没叫我帮你防着物理老师,而且点名做题我也预料不到。”
话虽说得没错,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不会做,然后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拉了拉夏清衍的衣服,低声说:“我不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夏清衍能听见,然后他又听见谢乾说:“求你。”
夏清衍也没想到谢乾会是这番措辞,竟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将早已写好过程答案的本子递给他了:“自己看着办。”
谢乾有了答案,底气十足,故作镇定地走上讲台。
谢乾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歪七扭八的“解”字。
说实话,他连挑着抄都有点困难,他不知道哪步比较简单,在讲台上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照着答案写下两三行。
走下讲台的时候,如释重负。
学校办事效率不算慢,短短一天时间,该拆就拆,该补就补,宿舍楼前的大货车上装满了门窗以及其他设备。
夏清衍的宿舍相对来说还算是里头最好的,门窗都是好的,里面的设备也没那么破旧,成为五楼最好的宿舍,走廊上有几扇门已经被拆下来了,堆在楼下面。
工人师傅也不可能一天全部补好,学校比较抠,到了一定的月份宿舍开始断电,没了电风扇的支持,夜里流动着温热的空气。
这个十七八岁年纪的男生特别耐不住高温,身体里住着烈阳一般冒着旺火,刚好门板拆了,岂不是更好。
幸好大晚上的风不断,吹得人舒舒服服,谢乾门板没拆,工人师傅看着门还能用只是在上面敲下铁钉固定,推里推外试了几次照常能用,经久不衰。
晚上谢乾回宿舍的时候,瞧见门还是原来的门,没有什么变化,嘴里嘀咕了句:“真抠。”
谢乾觉得没风扇吹晚上热也学着他们把门敞开。
漫漫长夜里,因门没关省去了开门发出的吱呀声,谢乾睡得迷迷瞪瞪,一道影子掠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好在谢乾没睡醒过来,影子拉过来遮住了谢乾的整个上半身,窗外映进来的光线被遮住,谢乾迷瞪地半睁开双眼,头脑里下意识以为是夏清衍,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嘴里咕哝道:“夏清衍,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我这干嘛?”
翻东西的人手顿住了,心脏狂跳心虚地朝谢乾看了一眼,谢乾困得不行咕哝完翻了个身继续睡,两腿之间夹着床薄毯。
翻东西的人见没什么东西可以摸走的,轻手轻脚离开,拐个弯往别处走。
第二天一早,谢乾嘴里咬着吸管喝着豆浆走向教学楼。
大口喝了口豆浆,感觉喝得差不多了,扬手一抬,向着垃圾桶的位置飞去,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腾空而起。
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垃圾桶也晃了一下。
谢乾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早读时间过半了。
早自习下课,教室四处噪响。
“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朱阳讶异道,“我怎么感觉被洗劫一空了。”
“干嘛了?”许月随口问了句,“你们寝室遭贼了?”
“我估计是,”朱阳说,“你们女生寝室楼没有吗……”
谢乾趴在桌上,想起昨晚上的人,问道:“夏清衍,你昨晚上是不是进我寝室了?”
“没有啊,我凌晨才睡的觉,”夏清衍纳闷,反问,“大半夜不睡觉去你寝室干嘛?”
“那就奇怪了,”谢乾小声嘀咕了句后又问,“你昨晚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还是校服?”
“自己的衣服。”
“哦,”谢乾猛地坐直,因为他眯眼看的人也是穿自己的衣服,“什么颜色的?”
夏清衍嗅到了兴师问罪的味道,微皱了下眉,表示很不解:“问这么清楚干嘛?”
“你尽管说就是的了,”谢乾说,“昨晚上有人进我寝室了,就是想确认是不是你而已。”
“肯定不是我,我不会梦游,”夏清衍说,细细一想,“经你这么一说,昨晚上我好像是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声音有点杂,好像不止一个人在走廊上走,我当时还以为是谁梦游出来了。”
谢乾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昨晚上有人弯腰在床头桌上翻东西,谢乾瞬间整个人都打了个颤:“夏清衍,你别吓我行吗?”
看着谢乾这个样,吓人总不好吧,夏清衍自动撇开:“是我胡扯的,昨晚走廊上压根没声,可能是我听错了。”
这个安慰未免也太敷衍了事了,谢乾仔细想想,昨晚上的人穿的是一身黑,皮肤也是黑的,压根看不清脸面。
“你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吗?”谢乾仍追着问题不放。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如果是夏清衍的话,再怎么说外面的光线射进来也多少能看清面部轮廓,不可能是模糊的一片,跟昏暗混合在一起。
“不是,是白色衬衫,”夏清衍无奈道,“你昨晚上到底看到什么了?”
“你想知道?”谢乾挑眉。
故意吊人胃口。
夏清衍没说话,其实他不怎么好奇。
“我撞见鬼了……”谢乾也只是简单地和他陈述了他所看到的,他并非记得很多,只记得有人在翻他的东西,声音嘈杂。
“嗯,”夏清衍当机立断,“应该是遭贼了。”
最后一节的语文课,江建辉下发了一套试卷:“试卷题目不多,写完明天讲。”
晚自习下课,一窝人往外涌,宛如浪潮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谢乾和夏清衍两人一起往寝室楼走。
走到门口,谢乾拧开门,往里面查看了一番,完好无损连物品都没挪过位,还是他早上摆放的样子,又往床头的桌上看了看。
也没少什么东西,就是有点乱糟糟的,跟他平时乱扔东西也没多大区别,小偷今晚应该还会再来。
夏清衍洗完澡出来,擦了会湿发,走到阳台吹了会夜风,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折回去坐在书桌上写着作业,门外突如其来地响了。
他想都没想走了过去把门打开,谢乾头发还是湿的,一看就是刚洗完澡出来,手里拿着今天发的语文试卷和其他作业,外加一支黑色的水性笔。
“今天的作业太难了,我不会,”谢乾单刀直入,“能不能教我。”
夏清衍看了他几秒,有意调侃了一下:“补课期间某人不是说不想学习吗?说什么不想被学习逼死,我觉得吧,你说得也没错。”
怎么还记上了呢。
谢乾从容不迫,甚至还挑了挑眉:“这还不是跟你做同桌受益匪浅了,领悟学习的重要性了。”
夏清衍哦了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作业,量挺多的,是打算今晚写完吗?
然后侧身给他进来,谢乾从容地走了进去,把作业往书桌上放。
宿舍里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谢乾吸了吸鼻子问道:“你是不是有洁癖?”
“算不上有,”夏清衍回答的模棱两可,“只是喜欢整洁干净而已,这样会舒服点,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