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赵瑾的热情邀请下,姜浩落座。
他一手端着茶盏不断摇晃,看着里面左右摆动的青叶,一边不置可否的说道:“赵公特意让云飛将我引来,究竟所为何事?”
赵瑾垂耷的眼皮微微一挑,笑道:“大皇子这是什么话?今日,不是大皇子为了供奉一事,特来找咱家的么?”
在询问的时候,姜浩便一直都盯着赵瑾,将他的神态尽数落入眼中。
虽然刚刚赵瑾掩饰的很好,但姜浩还是从他表情细微的变化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轻笑一声,姜浩也不纠缠,他转移话题说道:“赵公这清茶,果然上品,便是连父皇那里的茶叶,比之也要差了几分味道。”
“赵公……”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瑾,姜浩幽幽道:“还真是好福气啊。”
“这可不敢。”
赵瑾表现的十分激动。
他连忙起身,对着大乾陛下寝宫的方向叩拜,严肃的说道:“陛下乃九五至尊,赵瑾不过陛下一家奴,焉能与主子攀比?”
“大皇子,您可莫要折煞了老奴啊。”
此前还以咱家自称,而当姜浩故意用这句话提点赵瑾以后,他也是马上改口,自称老奴。
在听到赵瑾改变了自称以后,姜浩心中暗笑,但面上则是不动声色的与之打着哈哈。
“大皇子……”
在赔笑了两声以后,赵瑾面色一变,正色道:“老奴有两个疑惑,还望大皇子解答。”
右手虚抬,姜浩点头道:“赵公有话大可直言。”
“老奴敢问,大皇子何以有信心,孤身从魏逃归我大乾?”
看着面色严肃的赵瑾,姜浩也收敛起了嘴角的笑容,他郑重的说道:“没信心。”
赵瑾一愣,还不等他再问,姜浩便继续道:“不过我清楚,若继续留在魏国,唯有一死。”
“蝼蚁尚且偷生,既生路已被断绝,我又为何不敢行险一搏?”
这一番话,姜浩说的十分硬气,赵瑾也不仅微微动容。
他感叹道:“大皇子好魄力。”
“不过……老奴还是不解,大皇子您留质魏国,虽无自由,但何来生路断绝之说?”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么?”姜浩笑道。
赵瑾有些尴尬的赔笑了一声,说道:“这当算做是大皇子给老奴的优待吧?”
“好!”
拍了一下大腿,姜浩道:“赵公如此爽快,我姜浩也不是婆妈的人。”
“留质魏国,看似性命无忧,实则杀机密布。”
“杀机从何而来?”赵瑾本浑浊的双眼骤然一亮,追问道。
深深的看了赵瑾一眼,姜浩不言不语,而是用手中沾上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吕”字。
赵瑾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大皇子,老奴第二个的问题。”
“您今既已归国,可有何打算?”
“赵公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姜浩笑道:“今我姜浩既应赵公之邀,来此与你一见,难道还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意?”
姜浩的这句话,说的含糊其辞,但赵瑾却听懂了其中深意。
他缓缓的抬起头,以不符合他身份的方式上下打量着姜浩,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姜浩对此到也毫不在意,只是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轻抿着手中清茶。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落针可闻。
寂静持续,一股压抑感随之而来,弥漫在书房各处,虽是无形,却犹如实质,让人连呼吸都感觉开始困难了起来。
姜浩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他微微抬眸,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赵瑾。
此刻赵瑾脸色十分凝重,双眸如炬的盯着自己,而他的衣摆竟无风自动,给人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心知这股压抑感正是由赵瑾所散发出来的,姜浩满不在乎的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此间寂静。
“姜浩眼下虽无爵在身,但依旧还是父皇的长子,是我大乾皇子。”
姜浩放下了茶盏,缓缓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若赵公尚有顾虑,那姜浩便改日再来叨扰了。”
说罢,姜浩抬步便向着门外走去。
才走了两步,赵瑾就连忙笑道:“皇子这说的是哪里话?还请皇子留步,留步。”
赵瑾堆笑着走上前去,拉住了姜浩的衣袖,将他重新引回座位,而此前屋内的压抑感也随之彻底消散。
姜浩落座,淡笑着看向赵瑾,等待下文。
赵瑾也不含糊。
他竟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姜浩身前,恭顺道:“老奴,恭迎大皇子归国。”
这句话,还有赵瑾的动作,完全可算做是他的一种表态。
不过姜浩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赵瑾咬了咬牙,说道:“陛下病重,老奴忧心不已,怎奈今无论是朝政,或是后宫,皆被吕氏父女所控,老奴纵有心亦无力可用。”
“唯能做者,便是为陛下守好司礼监,守好黑卫这最后一道防线。”
“大皇子平安归国,老奴喜不自禁,怎奈老奴身份不便,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让云飛引大皇子您来此一见,此乃老奴之过也!”
话音落地的同时,赵瑾竟重重的对姜浩叩首了一下,以示心意。
直至此刻,姜浩这才有了动作。
他将赵瑾搀扶起来,笑道:“赵公严重了,您乃我父皇所信重的贴心人,更掌黑卫大权,姜浩可受不得赵公如此大礼。”
姜浩的表态,让赵瑾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他严肃的说道:“老奴此次邀皇子来,实则是欲助大皇子您一臂之力,重夺皇储之位,灭吕氏父女,以正视听。”
“哦?”
姜浩眉头一挑,说道:“赵公如何认为,我有此能力斗得过那吕氏父女?”
“就凭大皇子您以一己之力归国,欺魏帝、灭百里!”
赵瑾语气坚定的说道:“仅此,便足矣证明,大皇子您于魏为质这几年,成长了许多。”
“况且……”说道这里,赵瑾双眼一凝,沉声道:“当初您被废一事,实则,也并非是陛下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