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正街城门内。
勒住战马的同时,赵牧一跃而下,快步迎了上去:“姜皇子!”
看到故人,姜浩也很是开心,他热情的拍着正对自己拱手的赵牧肩膀道:“赵将军,久违了!”
“皇子,赵牧已在府中设宴。”
赵牧依旧保持着拱手纳拜的姿势,严肃的说道:“此一,乃是为皇子践行。”
“此二……”说道这里,赵牧略有踌躇,最终以羞愧的口吻道:“乃向皇子赔罪。”
心知赵牧所言的赔罪,是因为他率军灭了自己的奴隶大军,姜浩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下,回道:“将军严重了,将军能看在与我的情分上将王通留下,这就已让姜浩感激不尽,何来赔罪之说?”
虽然姜浩清楚,最初赵牧留下王通大概率是为了拿他当做人质,顺便再从他的口中打探出自己的下落。
不过眼下随着魏帝那边的转变,王通这件事的性质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所以他当然不会同赵牧在这个问题上计较。
眼见姜浩如此的豁达,赵牧更感羞愧,但他也并未矫情的继续说什么,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亲自为姜浩在前面引路。
“姜皇子,河东郡乃我魏与贵国壶关的交界之所,但皇子不要看它是边陲就轻视了此地,这里的繁华,仅次于我大魏京畿雒阳。”
一边走,赵牧一边指着街道左右为姜浩介绍道:“此地的郡守乃牧本家,赵阳赵大人,他亦由陛下亲派,不过先下赵大人正外出公干,所以城内的防护治安皆由牧来负责。”
彼时六国皆以郡治地方,郡之下为县,县下则是乡、里、亭,一郡之首虽在外,亦是朝廷三品大员,仅次于六部尚书。
而赵牧乃武官系统,因三年前的鹿渊一战屡立奇功,凭一己之力大破乾国军阵,被誉为大魏的未来将星,也正因此,他被魏帝亲封为龙壤将军,亦领三品衔。
虽然赵牧介绍的不多,但姜浩已大致知晓了河东的情况。
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多与乾国有商贸往来,在政务上此地皆由郡守赵阳负责,而所有的城防军务却都归赵牧来管辖。
对此,姜浩并不感觉意外,甚至因此生出了些许的庆幸。
倘若这河东郡的边防皆由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来负责,难免会耗费更多的口舌。
而这个为人光明磊落,且与他私交不错的赵牧,那就轻松了太多。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便来到了赵牧的府邸。
果然,正如赵牧所言,此刻他府内外张灯结彩,厅堂的正中央更是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虽然时间上比较紧迫,但姜浩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拒绝赵牧的好意,否则只能惹人生疑,所以他表现的十分自然。
“将军实在太客气了!”
在赵牧的安排下,姜浩端坐于主位,对左手陪席的赵牧笑道。
“牧与皇子乃朋友,今友人即将远行,赵牧岂能不送?”赵牧十分认真的回道。
而在下首,被拉来作陪的赵牧部曲亦是纷纷附和。
在众人的热情下,宴会间觥筹交错,气氛十分的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待又敬了姜浩一杯之后,赵牧说道:“皇子,牧已命人在府内收拾好了房间,您今夜在此休息,待明日一早牧便亲自护送皇子您归国。”
姜浩放下了碗筷,也不作答,而是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愁苦的神色,唉声长叹。
赵牧有些不解的问道:“皇子可是有什么不便?”
“到也不是不便。”
姜浩苦涩的说道:“我离家日久,很是想念,更何况近期还听闻父皇身体不适,今已至我大乾边境,姜浩更是归乡心切,当真是一夜都不想等了。”
见姜浩这么说,赵牧了然一笑:“原来如此,到是牧欠考虑了。”
说着,赵牧摆手,一名将校起身来到他身边:“将军。”
“你去,立刻给皇子的人手准备好马匹,另外在备好几日所用的干粮,待……”扭头看了一眼屋外,赵牧略作沉吟,说道:“今夜闭关之前,本将便亲自护送皇子归国。”
将校领命,拱手离去。
而当赵牧转身,打算在对姜浩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下首一名隶属于赵阳门下的郡丞起身,问道:“下官周良,有一事望乾国皇子解惑。”
周良的话,引得众人侧目,姜浩双眼微眯,含笑道:“周大人有什么疑惑,尽可直言。”
“下官听闻,姜皇子此前以寥寥百人,便突破了曹阳防线。”
“敢问……”说道这里,周良双眼一凝,沉声道:“皇子是以何手段,破了曹阳军的鳞甲大阵?”
“周良!”
听到这话,赵牧勃然大怒,他猛拍了一下桌面,怒斥道:“你要做什么?”
面对赵牧的怒斥,周良到是毫无惧意。
他轻笑着对赵牧躬身解释道:“将军息怒,下官也只是好奇罢了。”
说完,周良转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姜浩,说道:“下官有一亲属恰在曹阳任职,在皇子突破了此地防线以后,下官的那名亲属便因失职之罪被贬斥,逃难到了河东来投靠下官。”
“下官从他的口中听闻……”
说到这里,周良微微一顿,语气骤然变的严厉起来,仿佛审讯一般,对姜浩说道:“皇子以一种特殊的手段,行平地生雷之举,用惊雷破了曹阳防线!?”
曹阳归属弘农,而弘农则在河东的南面,二郡彼此相交,皆与乾国的壶关一线有所接壤。
所以当初在姜浩率军突破了曹阳防线的时候,河东这边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不少人还为此而感到震惊。
但!具体经过如何,他们却无人得知。
突然听周良如此说,不光是同样隶属于赵阳门下的河东郡官员,便是赵牧麾下的将校,亦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继而惊疑的看向了姜浩。
原本喧闹的酒席安静了下来,堂屋内落针可闻。
一股压抑且沉重的气氛,瞬间弥漫于酒席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