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是鬼……”看着从尘烟中缓步走出的姜浩，杨奉面色苍白。
假如姜浩暴起，杀了那名兵士杨奉都不会觉得如何。
但这突兀的惊雷在自己眼前炸响，其所造成的震撼绝非言语能够形容。
尤其，当杨奉联想到此前曹阳防线被攻破，败兵汇报而被他嗤之以鼻的那个情景后。
他看向姜浩的目光中，更充满了难掩的惊恐。
拍了拍手上的浮灰，姜浩轻笑道：“杨郡守不必惊慌，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把戏罢了。”
“小把戏？”杨奉嘴角一抽，心道这要是小把戏，那大场面还不得直接天降陨石？
可紧接着，他就见姜浩快步上前，在他来不及起身的当口直接夺下了自己腰间佩剑。
“姜皇子……”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凉意，杨奉强忍惊惧，咬牙道：“你即便杀了我，也难从此地离去。”
“我没想走。”
姜浩的笑脸，引得杨奉心中暗骂。
刚刚谈话的时候还要求放他走，现在反客为主拿下了自己反而说不走，谁信。
“大魏边防严密，就算我能从杨郡守的手中逃走，也无法突破边防。”
姜浩笑眯眯的说道：“所以，我是真的没打算走。”
杨奉一愣，狐疑的看向姜浩，问道：“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合作。”姜浩说道。
“合作？”
“对！就是合作！”
在杨奉疑惑的目光下，姜浩点头道：“我虽留质于魏，但毕竟是乾国皇子，且魏帝待我不薄，今大比仅剩最后两项，若能取胜我便可光明正大的回国。”
“如此，我为何又要偷偷的逃跑呢？”
杨奉眨了眨眼睛，不言不语。
他上哪知道，为何姜浩会在这看起来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冒险逃亡。
“很简单！”
姜浩为杨奉解答道：“百里搏！”
“早在之前，魏国首辅百里搏便多加刁难，今更联合梁人刺杀于我，最终意外害死了清岚公主。”
“若非是他，我又何必逃亡？”
姜浩说的十分平淡，听在杨奉的耳中却好似平地惊雷。
“你……”杨奉脸色苍白的低吼道：“你疯了？”
“疯了？也许吧！”
冷笑了一声，姜浩淡漠的说道：“百里搏害我之心不死，我便难以继续留在魏国。”
“即便逃离，亦如当下这般，早晚都是一死。”
“左右都是这样，那我为何不除掉百里搏？只要除掉了百里搏，我就算不回国，继续留在魏国当人质，也同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所以……”姜浩沉声道：“我要与郡守合作，除掉百里搏！”
“你做梦！”
杨奉咬牙怒骂道：“你个区区黄口小儿，凭什么妄言除掉首辅？”
“就凭郡守你啊！”
姜浩笑眯眯的样子，气到杨奉牙齿打颤。
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姜浩语气就突然大变，冷声道：“郡守如果甘愿为百里搏赴死，那姜浩无话可说。”
“否则……”加重了手上力道，将剑刃直接划破了杨奉的脖间，姜浩语调阴冷的继续道：“就乖乖听话！”
脖颈间传来的剧痛，让杨奉忘记了愤怒。
他瞳孔凸起，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恐，颤声道：“姜……姜皇子……你别乱来，好商量，凡事都好商量。”
杨奉的反应，让姜浩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通过此前的几次试探，姜浩就已大致看破了杨奉这个人的深浅。
虽然他不笨，甚至是有些小聪明。
但就是这点小聪明，让他习惯了算计，且贪生怕死。
试问，一个色厉胆薄，好谋无断，贪生怕死的小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他人尽忠而甘愿受死？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并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杨奉也不是一个蠢货。
之前的几次对话，姜浩除了试探，便是为了在他的心中埋下一个种子。
眼下，正是为这颗种子添加催化剂，让它生根、发芽的最佳时机！
如是想着，姜浩再次对杨奉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说道：“当然好商量。”
“为表诚意，还请郡守下令，让兄弟们将这个村子给屠了吧。”
屠村！
天下纷乱，六国彼此争斗不止，莫说是屠村，就算屠城亦比比皆是。
但几百年来，就从未有屠杀自家村落的情况发生。
尤其！这个不大的张家窑，还是百里一族的丰邑。
真要杀了这些村民，叛国与否暂且不论，最起码杨奉是绝难容于百里家了。
听出了姜浩这平淡话语中所暗藏的杀机，杨奉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怨毒。
“郡守，不可！”
一名护卫在杨奉身边的兵士见状，连忙上前：“此乃陛下通缉的要犯，郡守绝不能……嗬嗬……”
话只说了一半，这名兵士便捂着脖颈间不断喷涌出鲜血的伤口，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瘫倒在地。
挥手一剑斩杀了这名想要劝阻的兵士，姜浩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对杨奉说道：“郡守，我的耐心可不多。”
那名兵士就瘫倒在杨奉身前，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写满了绝望与悔恨，滚烫的鲜血更是沿着他的脖颈流淌到地面上，最终汇聚至一处，散发出了刺鼻的腥味。
杨奉眼皮狂跳，姜浩的笑容看在杨奉眼中，已堪比地狱恶魔。
汗水不争气的从他的额头上流淌，沿着脸颊滴落到地面。
“郡守，给个答复吧？”
“到底是咱们一起死，还是郡守愿意陪我赌上一把呢？”
催促的同时，姜浩手上再次用力。
这一次，锋刃不光划破了杨奉的皮肤，更是在他脖颈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剧痛袭来，杨奉大惊，本能得说道：“好！好！一切都听姜皇子的！”
姜浩笑道：“那就请郡守下令吧。”
杨奉怨恨的看了姜浩一眼，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以悲愤的语调对左右不知所措的兵士下令道：“屠村！”
“郡守，不可啊！”
“郡守，这些村民都是百里族长的子民，您万万不可！”
“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百里搏的？”杨奉咬牙怒吼道。
咆哮的怒斥，震慑住了还欲劝阻的兵士。
众人面面相窥，虽是大多不愿，但摄于杨奉的淫威，几名忠心于他的兵士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单膝下跪，领命道：“我等遵命！”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兵士亦纷纷长叹，下跪领命。
直至众兵士散去，村落间传来呼喊、哀嚎声，姜浩这才拿开了架在杨奉脖颈间的利剑，拍手赞叹道：“杨郡守果然是个聪明人。”
冷哼了一声，杨奉脸色阴沉的说道：“就算你胁迫了杨某，也断无半点谋害百里首辅的可能！”
姜浩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轻笑道：“郡守可知，如何才能狩猎到狡猾的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