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洗刷炮膛,填装火药,先完成者开炮!”场中又响起了军校的口令声。
根据提前约定好的规则,第一轮开炮后,双方炮兵同时进行洗刷炮膛和填装火药弹丸的事项。
京营这边的炮兵迅速跑进场,拿起长杆毛头刷子开始洗刷炮膛,同时将火药准备好,要往炮膛里倾倒。滑膛炮的射程是根据需要的距离来估算火药的装药量,这是个经验活。由于红衣大炮非常重,通常都有3000斤,所以固定在木箱式炮架上的大炮在射击时很难调整上下的角度,一般都是凭借着经验进行平射。这也是红衣大炮一般只用于守城或者攻城的原因,因为野战中红衣大炮很难对移动目标造成精确打击。
“完毕!”杨忠杰首先举手示意。
而京营炮兵这边刚刚把火药倾倒进炮膛,弹丸还没有装进去。
“京营炮兵退场!”场中军校面无表情,直接按照双方的约定下达了口令。
京营这边的炮兵只能悻悻的退场,临走前还不舍的看了看炮位上的红衣大炮。
“开炮!”
轰轰轰!
又是三声炮响,三枚炮弹再次向着红衣大炮的炮位砸去。
嘭!哗啦!咔嚓!
这一次的落点仍然是稳稳的砸在了红衣大炮的炮身上和炮架上,连带又一个临时炮台彻底变成了一个土堆。
校场上鸦雀无声,京营的将士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修罗营带来的这三门不起眼的小炮,怎么就把五门红衣大炮给废了?这不是做梦吧?一个京营的小兵用力的掐了一下旁边同袍的胳膊。
“啊嘶…你丫有病吧?”被掐的同袍瞪着掐人的士兵小声说道。
“疼吗?”
“尼玛,废话!”
“哦,那不是梦。”
“卧槽,你丫怎么不掐你自己?”
“疼啊…”
“唉…唉我尼玛!”
这边前排的把总听到后面两人窃窃私语,恶狠狠的回过头来瞪了两人一眼,两人吐吐舌头,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燕爱卿!你上来!”崇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招呼燕震上来要问话。
“还不快点!”王承恩赶紧给燕震使了个眼色。
“哦,是!”
“燕爱卿,朕问你,你这次带来的这些炮,是什么炮?”
“皇上,此炮尚未取名。”
“那么朕再问你,上次孔有德和耿仲明叛乱的时候,带走的那些大炮里面,有没有这种炮?”
“回陛下,上次孔有德和耿仲明叛乱的时候,此炮尚未制成,所以他们带有的那批炮里面没有这种新式火炮。”燕震对膛线二字只字未提,其实他倒不是怕崇祯知道,实在是因为这大明朝的朝堂之上,早就成了一个大筛子,朝中有什么决议,很快那边皇太极就能知道。后金的细作已经遍布在大明的每一个角落,同时朝堂诸公里也不乏为了利益出卖情报的官员。
“哦,那就好,那就好。”崇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燕震,朕命你回去大量制造此炮,以便克制后金手中的红衣大炮。”
燕震面露难色:“皇上,这,末将做不了啊…”
“嗯?燕震,你要抗旨吗?”崇祯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皇上,不是末将要抗旨,实在是末将不会做啊。”
“你不会做?那这炮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你从红毛手里买的?”崇祯还以为弗朗基人造的这种利器被燕震给买了过来,便接着说:“若是这样,你问问那些红毛,每门炮要多少银两,实在不行,朕从內帑里拿出银子,再买一些装备你修罗营?”
“皇上,这炮不是弗朗基人造的,弗朗基人现在也不知道这种火炮的造法。”燕震心里暗叹一声,这个苦逼的崇祯皇帝,其实燕震也不忍心骗他。但是这个皇上的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一方面,他勤政节俭,同时也算是比较聪明。这一点从他扳倒了魏忠贤就能看出来,崇祯的手段还是有的。
但是另一方面,崇祯皇帝极好面子,同时办事情急功近利,疑心又重,弄得现在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敢说话。
但是历史上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旦他信任某个人,就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他。只不过是原来那条时间线上,他信任的那些人都太让他失望了,比如吹牛逼说五年平辽的袁崇焕,比如心胸狭隘和高起潜联手害死了卢象升的杨嗣昌。现在燕震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一定不会让他能接触到的这些忠臣良将饮恨。
“皇上,这种炮有一种特殊的工艺,这种工艺只有孙元化大人掌握,也只有孙元化大人可以将此炮造出来。”燕震拜在崇祯面前,把头低的很低,他不敢注视着崇祯的眼睛,他怕崇祯看出他的心思。
“孙元化,孙元化…”崇祯反复的念叨着孙元化的名字,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皇上,孙大人固然有错,但是他在火炮方面的造诣无人能及,眼下大明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孙元化戴罪立功,如果他能为大明造出更好的神器则饶他一命,如果造不出来再杀也不迟呀!”这时,英国公张维贤站了出来,也为孙元化求情道。
燕震有些诧异,他也没想到张维贤能在这个时候替他说话。虽然燕震也知道,英国公一家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满门忠烈,但是在这个时候为孙元化求情,也挺让人意外的。不由得对他投入了感激的眼神,张维贤则是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突然,驸马都尉巩永固也一头拜倒说道:“皇上,臣附议!”
紧跟着左都御史李邦华,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另有太常寺少卿吴麟征,左庶子周凤翔,户部给事中吴甘来,兵部郎中成德等大小官员一起跪下道:“臣等附议,望陛下以军国大事为重,让孙元化戴罪立功!”
其实崇祯也不是非得杀人,只是孔有德和后金勾结这件事实在是触怒了他的逆鳞。你想啊,堂堂的一位帝国武将,不思报国,回师杀向自己的百姓,还和敌国的酋长勾结将镇国利器拱手送与异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哪个皇帝能忍?可是偏偏的,孔有德还直接投了后金,崇祯就算是想杀了他也够不着,只能是拿孙元化出气。现在见识了线膛炮,崇祯皇帝彻底相信了这种新式火炮足以克制红衣大炮。再加上群臣这么一劝,索性就顺坡下,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愿意保他,那么朕就给他孙元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传旨锦衣卫,把孙元化从诏狱里放出来,暂居锦衣卫官邸,三天后进宫对诏。”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