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昀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也许,是他起不来。
江惟清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境况到底是她造成的,还是心虚的嘞。
“姑娘,便是小雪的朋友吧。”北慕昀沙哑着声音道。
“是的。”江惟清道。
北慕昀并没有听出江惟清的声音。
毕竟他们两个并不熟,甚至没有正常见过一面。
“姑娘的心意北某领了,但是现在北某算半个废人,照顾起来十分麻烦。
况且这于姑娘的名声有碍,北某不能害了小雪的朋友。”北慕昀道。
江惟清连连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关系的。”
“那若是被人发现了呢?”北慕昀道。
“古月民风开放,并不会有什么大事。我是真的想来照顾你的。”江惟清诚恳道。
听了这话,北慕昀眉头一皱。
他可不像小雪,会觉得有人这样好心。
他只觉得这女子怕是有利可图才来的。
他想拒绝,可又怕真的拒绝这女子,那小雪的朋友怕是没了。
小雪会伤心的。
罢了,将人放在眼前,投下毒药,谅她不敢搞鬼。
“如此,那姑娘便留下吧。”北慕昀道。
江惟清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同意了?
不过,同意就好。
“好耶!姐姐可以留下了!”小雪高兴地拍着手,拉起江惟清蹦蹦跳跳。
江惟清也笑了。
“公子,今日天气好,想不想去晒晒太阳呀?”江惟清问道。
“若姑娘能搬得动北某,那倒可以出去看看。”
北慕昀躺了这些天,巴不得出去看看呢。
既然这女子要留下来,那不得好好使唤使唤。
还能乘机下毒,一举两得。
“我和小雪一起,应该是没问题的。”江惟清道。
“那便麻烦姑娘了。”北慕昀道。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我要先在外面安一个躺椅。小雪,你们这有躺椅吗?椅子也行。”江惟清问道。
“有的有的,只是有些脏,好久没用过了。”小雪道。
“带我去看看吧。”江惟清道。
“好的。”
小雪带着江惟清七拐八拐,总算在一处小院找到一张躺椅。
躺椅落了灰,但依然可以看出是黄花梨木的躺椅。
十分名贵。
“小雪,你对质子府很熟悉,在这里住了很久吗?”江惟清状似好奇问道。
小雪不是北慕昀的亲妹妹。
据说小雪在鸿鹄院快死时,正巧遇上质子进锦,北慕昀救下小雪,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付雪:当然熟悉,她从小生活在这。
但她说的是:“外面的小乞丐要和我抢吃的,和住的地方,我抢不过。
然后我发现这里没有人来,就在这住下了,住了一年多,直到两个月前遇上哥哥。”
住了一年多,怪不得这般熟悉。
江惟清并没想到去想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在她看来,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这样啊。”
“这个躺椅有些脏,我们先搬到鸿鹄院洗一洗,日头大,一会就晒干了。”江惟清提议道。
小雪点点头。
两人哼哧哼哧把摇椅搬到鸿鹄院。
主要还是江惟清出力,虽说小雪在北慕昀的调养下,脸上着了些肉,但到底是个弱不拉几的小孩。
江惟清又哼哧哼哧把躺椅洗干净。
等到躺椅晒干后,江惟清这才回到屋内,打算把北慕昀背过去。
她掀开帘子,总算见到北慕昀。
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由于没有出去行医,自然不需要涂上橘皮汁。
他原本病态的白皮肤露出来。
长长黑羽睫投下阴影。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
没有受伤的手伸进药袋子,打算偷偷下毒。
他转过头,看向来人。
“江姑娘?怎么是你?”北慕昀有些惊讶。
也很警惕。
这女子不就是那天,派人来杀他的人吗?
怎的还要来照顾他?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出新花招要致他死地吗?
北慕昀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只是惊讶。
“北国……北公子?小雪的哥哥居然是你?”
两人,一个真的惊讶,另一个也装的很像。
“这算是缘分吧。”北慕昀笑道。
他默默松开捏着毒粉的手。
这女子不怕他的毒,她有解药。
下毒对她来说没用。
现在质子府最身强体壮的就是这女子,而且在暗处可能还有暗卫。
若是做了什么惹怒她,恐怕会对他和小雪不利。
他现在必须好好依着江惟清,哄着她。
最可怕的不是把他们俩一起杀了,最可怕的是,只死其中一个。
想明白这些,北慕昀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江小姐其实不必亲自做这些的。”北慕昀道。
“没关系,我是小雪的朋友,朋友的哥哥有难,我这个做朋友的,也该帮忙。”江惟清也笑着道。
“啊?哥哥和姐姐认识呀?”小雪有些疑惑道。
“见过几面。”江惟清道。
“那哥哥姐姐还真是有缘分!”小雪开心地拍手道。
“是啊。北公子,我把你背到外面去吧。”江惟清道。
“麻烦江姑娘了。”北慕昀有些不好意思道。
江惟清上前,掀开北慕昀的被子。
他的破布衣裳已经褪下,只穿了件亵衣。
亵衣穿的松,隐约能见到内里包裹的白纱布。
江惟清上前,她拉了把北慕昀的右手,哪知他疼到直抽气。
江惟清赶紧松开手,“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北慕昀脸色惨白,但忍着疼痛,挤出微笑道:“无碍,我这只手臂受伤了,换只手吧。”
“好。”
江惟清弯腰,拉北慕昀道左手,可还是把他扯痛了。
江惟清吓得再次放下手,忙道:
“抱歉抱歉!”
一个吓得脸色苍白,一个疼得面色惨白。
北慕昀咬着牙道:“我这边的肩胛骨处受伤了,也动不了。”
江惟清想起那天,金一洞穿北慕昀肩胛骨的画面。
她吞吞口水。
“姐姐不如抱着哥哥的腰?”小雪坏心眼地提议道。
江惟清:……
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手又碰不得,肩膀也碰不得。
江惟清红着脸咳嗽两声,“那公子,若是疼的话便和我说,我轻点。”
“好。”
北慕昀惨白的面上也升起丝丝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