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鼎这一次打三姨娘,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
那一脚下去,三姨娘脊背上被踢到的地方,很快就青肿了起来。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即便是想要穿上衣裳,苏鼎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于是三姨娘只能躺在地上,无力地辩解着:“老爷,我不是的!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这样!”
她越说,苏鼎越是气愤:“事情不是这样,还是哪样?难道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不成?”
说着,他又要上前。
却还是被苏春影拦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姨娘,拉住了苏鼎的手:“爹爹,外头的人越来越多了。苏家还要脸面,不如将姨娘带回去吧!”
在苏春影平静的眸子里,苏鼎的理智也恢复了几分。
他回头,愤怒地看向了无方道长。
苏春影也顺势开口:“爹爹,这样吧,你先将无方道长带回去。我留在这里看着三姨娘,过一会儿再把三姨娘带回去。若此刻他们二人一同出去,还不知外头的人要如何风言风语。”
这字字句句都在为苏家考虑,苏鼎自然不会反对。
他的理智稍稍回归,对着苏春影叹息一声:“好,切记要看好这个女人。不得让她跑了,我在家里等你!”
说罢,他就叫人过来,将无方道长蒙在了麻袋之中五花大绑。
他匆匆离去,房间里便剩下了三姨娘和苏春影。
三姨娘也顾不得苏春影,泪流满面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打我,他竟然会打我?!”
苏春影就看着她这般,而后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直至三姨娘哭喊的嗓子都哑了,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苏春影:“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和秋白联合起来的主意对不对?是你们要害我!”
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苏春影对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姨娘就要一直在这里让我听着你的哭喊呢!说实话,怪难听的。”
这嘲讽的态度,让三姨娘沉了眼眸:“你们害我!我要告诉老爷,是你们在害我!”
“嘘——”
苏春影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害你?如果不是你先生出了害人之人,怎么会轮到别人来害你呢?是你要利用无方道长和秋白的干系,来陷害秋白。还用了这样最下作的手段,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怎么瞧着你还委屈冤枉起来了呢?”
一番话,说得三姨娘哑口无言。
但此刻,她的神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苏春影,你早就想好了,要对付我是吗?”
“是。”
苏春影毫不避讳:“从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刻,就想好了。”
果然三姨娘的脸色,越发难看:“你母亲是自己病死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嗤——”苏春影笑得讽刺极了,“自己病死的?若没有三姨娘的多年磋磨,又将我弟弟阿瑞卖了去,我娘能这般轻易地死掉吗?”
提起阿瑞,三姨娘的眼神,突然就亮了亮。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阿瑞!你难道不想见到阿瑞了吗?我可是找到了阿瑞,你不想见到你的弟弟了不成?!你救我一次,我就让你见到阿瑞!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是吗?”
苏春影仍旧笑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三姨奶给你以为,你随便找个和阿瑞差不多年纪大的孩子过来,就能骗了我的不成?我早知道,那孩子不是阿瑞。不过想瞧瞧,你到底要怎样罢了!”
三姨娘脸色一变:“他就是阿瑞!难道为了对付我,你连你弟弟也不顾了?”
苏春影微微摇头:“姨娘,我早已找到阿瑞了。”
在三姨娘慢慢灰败下来的眸色之中,苏春影的笑容越发灿烂:“我放在四房的那个孩子,你见过的。他叫阿泰,全名谷宁泰。你难道忘记了,我外祖姓甚名谁吗?那孩子才是阿瑞。”
至此,三姨娘的眸子里,只剩了绝望:“你……哈哈哈!这些天,原来竟是你骗了我!你早就找到他了,你竟然不让他回苏家?!要他在外头,做个没名没分的男子不成?”
“苏家有什么好?”
苏春影嗤笑:“人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商贾人家罢了。若让他去了苏家,不过是第二个二哥,跟着父亲一辈子劳碌。若再学成了父亲的样子,只怕我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但谷宁泰,是不一样的。”
苏春影对他的期待,远远高于旁人:“我让他读书认字,还好这孩子很有天赋,也很听话懂事。日后以谷家孩子的身份,若能考取功名,自是为谷家争光。就算是考不上,我也能保他在盛京的下半生衣食无忧。找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他心思里的姑娘成婚,日子总是好过的很。”
她冷笑:“至于那个苏家,与他有什么相干?”
三姨娘彻底绝望了。
她从没有想过,苏春影会如此行事:“是我小看你了,你爹爹也小看你了,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你了!”
苏春影笑着站起身:“好了,三姨娘,是时候回去苏家,接受你该接受的一切了!”
——
带着三姨娘回到苏家的时候,连苏夏云也来了。
只是肉眼可见的她仿佛在沈泗鸿的跟前儿,一点点地凋零下来。
瘦了许多,精神也越发不济。
面对三姨娘的哭诉,她竟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三姨娘,并不敢招惹盛怒之下的苏鼎。
若是在云州,苏鼎大概会直接将三姨娘和那个无方道长绑起来,然后沉塘作罢。
但这里是盛京。
断定了他们二人有染之后,苏鼎就直接让人将三姨娘送去了内狱,将无方道长送去了京都府。
那是苏春影最后一次见到三姨娘。
只是后来才听说,内狱的刑罚严苛。
三姨娘虽经受了下来,却瞎了一只眼,又断了一只手。
在内狱熬了三年之后,她兀自一人死在了内狱的角落里,无人收尸,最终乱葬岗才是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