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鼎来说的大事,可未必是苏春影认为的大事。
但苏春影还是做出一副讶异的样子:“怎么了?是来盛京的事情,被阻碍了吗?”
苏鼎搓了搓手,似乎感觉难以启齿。
苏春影上前,亲自给苏鼎斟了一杯茶:“父亲,不论从前发生了什么,我也姓苏,是您的女儿。所以我永远是苏家人,不管有什么事,究竟能不能帮上忙,我都愿意听一听。”
她甚至说:“父亲,放心吧,有些事我不会乱说的。”
苏鼎自然相信苏春影不会乱说。
他叹息一声:“你也知道,自来了盛京之后,我花了不少钱。”
苏春影自然明白:“爹爹来盛京之后,既要买院子,还要上下打点疏通关系。更要时不时地补贴大姐姐他们,如今身上自然不剩多少钱了。只是咱们苏家,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吧?”
苏鼎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羞愧,嘀咕一声:“我也没怎么补贴云丫头他们,你别多想。”
苏春影笑笑,对这些事毫不在意:“无妨,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您还是说说,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苏鼎又是一声叹息:“你知道的,我们苏家药商的行当,做的最大的,一直都是东北方向的那条线。线上四个州,包括云州,虽然做得大,但每一次送的货越大,压在这些货上的钱也就越多。”
他皱眉:“这一次,最大的一个镖队,在闵州被拦下来了。”
这事儿苏春影早就知道。
此刻却做出一副不知的模样:“什么叫被拦下来了?咱们苏家生意做了那么多年,循规蹈矩,一向在路上的打点父亲也从不吝啬。有什么人,竟敢拦着运送咱们苏家药物的镖队?可报官了没有?”
苏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就是官府的人,扣押了咱们的车队。”
苏春影早知此事,只做出一副听他说话的样子。
苏鼎将事情告诉了苏春影,而后叹息一声:“这事儿原本也和我们没关系,都是那个管事太过贪财。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将东西藏在了咱们苏家的货物之中。如果官府这件事调查结束不了的话,我们的货物就动不了。那这货到不了买家的手里,自然钱也没有办法给我们。”
对此,苏春影也只是叹息一声,帮着苏鼎分析:“那恐怕,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解决了。原本偷盗宫中贡品就不是小事,如今贡品还被送到了遥远的闵州。那么从宫中到闵州的这一条线,是要挨个调查的。然后才轮到咱们苏家的货,只怕没有半年,也得三五个月的时间。”
“不成!”苏鼎慌张地摇头,“别说是三五个月了,如今在盛京我们连一个月都要撑不下去了!而且你哥哥他们还要过来,路上也是要花钱的。春影,你看能不能让二姑爷,给咱们想想办法?好歹你也是苏家人,他不能坐视不理吧?”
苏春影没急着拒绝苏鼎:“这是自然,等二爷一会儿下了朝,我就让他去问问。只是父亲……”
她摇摇头,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来:“您别抱着太大的希望才好。二爷如今只是从五品的郎将,您也知道他从前发生的事情。朝中还有许多反对他的大臣们,日日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苏春影的声音里,都是苦涩:“好不容易这帮着皇上做了一些事情,他又难免得罪了京中的其他人。他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啊!”
说着,苏春影还不忘了将大房扯进来:“父亲可去问过大哥没有?他到底是安阳郡王,多少还是能说上话的。若他能帮忙,咱们两房为了这事儿一起努力,或许事情能好办许多!”
苏鼎自然早就问过。
就算苏夏云再三叮嘱过苏鼎不要和苏春影说太多,此刻想起那件事,苏鼎也将那叮嘱抛之脑后。
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对沈泗鸿极度的不满:“说是安阳郡王,可实际上在盛京是半点儿没有势力!沈家的最后那点儿老底和脸面,都要被他给败光了!指望他,我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话说的不好听,苏春影背过身去笑了笑。
而后顺势坐了下来:“如今要解决问题,父亲也不能只等着咱们。索性一家子都要搬来盛京,云州那边就该卖的都卖掉便是了。钱庄的利子钱,不行就再借一些。哪怕以宅院商铺为抵,总之熬过这几个月,日子总能好过的。”
提起这事儿,苏鼎又是一声叹息:“哎……事情哪里就这么好做了?你哥哥他们那边也有一大家子,这些法子早就想过了的。如今还要打点官府,让他们尽快放开我们的货。钱实在是不够啊!”
苏春影抬眸看了一眼苏鼎:“不是还有老宅吗?”
苏鼎愣了愣,忙不住摇头:“不成不成!让我苏鼎为了一时的困难,把老宅都卖了,那我成了什么人了?春影,你提起老宅,安得是什么心思啊?!”
他恼了,苏春影仍旧淡然。
她甚至兀自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父亲以为,我能对那老宅有什么心思?只是瞧着父亲如今艰难,觉得也是一条出路罢了。若连眼前的这点儿都守不住,那往后的老宅更是守不住。再说了,我又不是叫父亲把老宅卖了。只是先抵给钱庄,等有钱了再赎回来罢了。”
看苏春影有所不满,苏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欠妥。
他忙摆手:“我……自然不是说你有什么想法。只是如今都要动了老宅了,实在是心里不安啊!”
苏春影上前安慰:“父亲既是来了盛京,就该明白,云州的一切总要有所取舍。这是我如今能为父亲想到的法子了,实在是没有旁的。我们二房也帮不上什么,父亲回去可考量考量。若还有其他法子,自不必如此。”
苏鼎虽然不爱听这话,却也不得不承认,苏春影说的是对的。
他的心里,越发对苏夏云和沈泗鸿不满:他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如今连个可靠的法子都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