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举行的还算顺利,平日沈老夫人不是谁家的茶会都去,所以大家多少给她几分颜面。
苏春影知道,老太太也是刻意的。
茶会之中见着有人来问候,便说如今她是二房赡养,叫旁人的心中怎会对大房没有想法?
若换做从前,老太太定不会如此。
实在是经历了那一场大病,看明白了大房的黑心。
苏春影大心里感念老太太。
回去的路上,自还是他们先在二房下马车,苏鼎再去大房。
看他喜滋滋的样子,想来今日过得开心。
果然到了夜深之时,迟儿就来了消息,说大房此刻到处寻找甘草。这次苏鼎带了不少来,但似乎觉得还是不够。
而且这一晚,苏鼎并没有歇在三姨娘的院子里。
苏春影都没想到,事情能如此顺利。
她更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一早,他们二房就来了个稀客!
正碰上沈司意的休沐之日,又刚领了月俸。
加上苏春影的药通过了四房的渠道,卖了一大笔银子。
于是沈司意和苏春影便着带老太太和潘氏还有四房一家四口,去京郊玩上了一整日。
一家人傍晚回府之前,还去了恒丰酒楼吃了一顿。
老太太和潘氏笑得合不拢嘴,尽是催促苏春影和沈司意如同四房一般,早日生了孩子才热闹。
这也是分家之后,四房第一次和老太太这般亲近。
两个孩子在他们太祖母面前欢声笑语,谁见了不说一句他们热闹非凡?
一直玩到暮色,方才回府。
回府之时才瞧见,苏夏云竟坐在他们的院子门口!
而且看上去已经坐了好一会儿,靠在椅背上,她昏昏欲睡。
听到苏春影他们下马车的声音,苏夏云才站起身来。
老太太如今知晓苏夏云是假怀孕,也不待见她。若不是为了沈家的颜面,她早就揭穿苏夏云了。
只是这些日子事忙,她还没来得及处置苏夏云罢了。
所以此刻看到她,老太太冷哼一声:“什么风儿把我们鸿哥儿媳妇给吹来了?”
苏夏云感觉到老太太的不喜,还以为是怪她最近没来拜见,忙解释:“这些日子实在是孕吐不止,身子难受,没来拜见祖母,是孙媳的不是。”
她看了一眼苏春影:“我是来找你的。”
话说的不客气,老太太拂袖兀自进了院子里。
潘氏倒是有些心软:“怎么在门口坐着,不进院子?”
苏夏云尴尬地看了一眼门口小厮:“说是你们都出去了,府中无人,也没叫我进去。小厮不懂事,二婶婶别怪他。”
谁知沈司意也看了一眼那小厮,竟点头赞赏:“做得好。若院子里主人都不在,你还放旁人进去,那便是要受罚的。日后你看好大门,必不会亏了你。”
小厮得意洋洋地瞪了一眼苏夏云,约莫是之前和她起了冲突了。
苏夏云脸色一变,又想到有事求人,这才咽下这口气来。
苏春影笑得温柔:“大嫂既是来了,进屋说话吧。”
苏夏云这才揉了揉已经坐得酸疼的腰和苏春影入了院子。
旁人都各自忙碌,苏夏云竟没等到进正厅,就急急开了口:“听闻那一日,你也见着那个贱妇刘十娘了?”
原来是为了刘十娘而来啊!
苏春影站定了脚步,仍旧笑着看着苏夏云:“大嫂,这事儿当是个误会,我劝你还是别多想了。如今安稳将孩子生下来,方才是正事。”
“苏春影!”
苏夏云的心里本就气恼,叉着腰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让爹爹看到那个刘十娘的?!你就是要搅和的我们大房一团浑水是不是?现在爹爹连我的银钱都断了,你要我怎么办?!”
“嗤!”
这一次,苏春影的笑容里带了不屑:“大嫂,你还不明白啊?这事儿和我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关系?难道大哥在外头养外室也是我故意的?难道那刘十娘花着你的银子也是我故意的?你自己愿意讨腰包养男人和男人的外室也是我故意的?天下可没有这般道理!”
苏夏云的脸,一点点变成猪肝色。
苏春影冷眼瞧着,气势半点儿不减:“这事儿有不少的解决法子,你却偏偏选了来找我闹?我真是不明白了,你好歹是苏家嫡女,这点儿脑子都没有?找我闹,然后呢?爹爹断了你的银两依然是断了,大哥在外头养着外室还是养着。”
“你——”
一时之间,苏夏云被苏春影噎得没话说。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不对。
明明在云州的时候,她的地位就不知比苏春影高多少。来了盛京了,嫁的还是个郡王。苏春影只嫁了个丢了郡王之位的残废之人,她没有半点儿比不上苏春影的。
怎么到了如今,竟觉得苏春影处处都过得比她好呢?
“啊!”
想到此,苏夏云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然后狠狠地推了一把苏春影。
就像是小时候她欺负苏春影那般:“我不管!你要为这件事负责!”
“干什么呢?!”
还没等苏夏云再做动作,一向都温柔怯弱的潘氏却突然从屋子里蹿了出来,挡在了苏春影的面前,对苏夏云厉声责问:“你若要撒野,也不该跑来我们二房吧?不说春影是你的妯娌,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这么恶毒呢?给我滚出去,我们二房不欢迎你!”
别说苏夏云了,苏春影都从没见过潘氏如此厉害模样。
她以前被梁氏欺负得抬不起头来,都不曾如此。
苏夏云自也吓了一跳,“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你们都欺负人是不是?”
没想到老太太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嫌弃地上下打量苏夏云:“而今究竟是谁在欺负人?你最好快点儿出去,等我生气叫人大棒子将你赶出去,你的脸面也不好看。日后再敢和春影大小声说话,我对你不客气!”
站在她们的身后,苏春影也不知怎地,自己的心里就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是欢喜的难受。
外祖和娘亲走后,还有谁这样护着她过?她心中的冰雪,好像在一点点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