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对苏春影,可谓是刮目相看:“从前觉得,你是苏家塞进来的所以对你多有不喜。而今方知,你是有本事的那个。意哥儿交到你的手里,我也就安心了。”
苏春影颔首而笑,其实还是感觉到,她们之间有一层隔膜。
只是前方沈司意的身影出现,他像是又从外头吃酒回来的。
他醉醺醺上前,对潘氏“嘿嘿”一笑:“你们两个人携手而来,倒是让我十分意外。母亲,听闻今日家中出大事了?”
潘氏心疼沈司意,将苏春影推向了沈司意:“明日他就要去竞争军头了,今日喝得酩酊大醉,回去之后你好生照顾他。”
沈司意顺势靠在了苏春影的身上,酒味冲得苏春影直皱眉头。
只是潘氏离开之后,沈司意就站起身来,神色瞬间清明。
不知他为何有些事连潘氏都要瞒着,苏春影也没问。
反而沈司意先开口:“今日的事情,你分明能顺势狠狠地再踩大房一脚,怎么反而最后让祖母心软了去了?”
苏春影皱眉:“你人没回来,事情知道的不少。”
沈司意大大咧咧地将手搭在了苏春影的肩头:“若能帮母亲夺了管家之权,她怕是才会感激你呢!”
苏春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管家权力哪儿有那么好夺?当日公公去世,你去边关,婆母被夺了管家之权,就证明她斗不过大房。他们装惨卖乖,再拉几个管事出来顶罪,可不就是我这外人咄咄逼人了?”
“嗤——”
沈司意满不在乎一笑:“你倒是想的清楚?”
苏春影将他的手臂从肩头拿开:“左右我的目的,只是想让婆母接手这一次的中秋家宴,让她慢慢再赢得祖母的信任。既然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对了。”
她第一次,主动拉了拉沈司意的袖子:“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沈司意如临大敌地捂住自己的嘴,闷闷开口:“这次你喂我什么药我都不吃!休想!”
苏春影无奈:“我看咱们院子后头不远有个空置的戏园子,你帮我问祖母要过来呗?”
沈司意狐疑地放下捂着嘴的手:“那是从前祖父在的时候为一个妾室建的戏园子,祖母不喜欢得很,所以空置多年。听闻大房打算卖出去的,你要那园子做什么?”
“种草药。”
苏春影回答得干净利落:“当然,是以给你恢复腿脚的理由。我看那个园子不小,到时候一分两半,一半归你,如何?”
沈司意嗤之以鼻:“我要那个破院子干什么?”
苏春影早知他如此,亦是想好:“听闻你爱马,我外祖的好友秦伯师不日就要带一匹西域照夜玉狮子来京,我已同他说好。你若愿意,那半个院子就辟作养马地。”
“玉狮子?!”
沈司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眼中,总算露出几分兴致盎然:“你外祖竟认识第一驯马师秦伯师?好,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要在园子里养马,再建一个莲池,遍邀好友来观马!”
他难得这样兴奋。
苏春影又“泼了冷水”:“明日要争夺军头之位,你可准备好了?”
沈司意的脸,即刻垮了下来:“是准备好了,但有个条件。你明日,和我一起去。”
“我?”
苏春影诧异:“我一个女子,也能入龙武营?”
“当然。”
沈司意就当苏春影答应了:“衣裳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明日的竞赛是十人争夺,龙武营会设置看席。到时候五殿下和二殿下都会过来,还有京中许多贵胄人家带着家眷来看,你是我夫人,难不成还不能出现?”
他都这么说了,苏春影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结果沈司意没等回到畅意园,就又被二皇子的小厮给叫出去了。
苏春影看着床上他备好的一身深蓝女子劲装,叹息一声。
迟儿也找了些搭配的长带和首饰过来,有些担忧:“少夫人,我听闻明日郡王爷和夫人也要去,今儿闹了这一场,明儿会不会起冲突?”
“不会。”
苏春影笃定:“他们是去巴结二殿下和五殿下的,和咱们可没关系。”
迟儿点头:“还有……那个从前和咱们家二爷说了婚事的许家姑娘,定也是要去的。”
“许绯鹤?”
苏春影知道此人,心下生出别样的感觉:“她自小和二爷订了婚事,后来看郡王府落寞又退了婚。我们两人若是相见,该觉得不快的是她而不是我,你紧张什么?”
知道苏春影心思笃定,迟儿也没再多言。
这一夜,苏春影睡得还算安稳。
天蒙蒙亮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沈司意竟然宿在榻上。
难得,他们两人成婚这些日子,沈司意在房中睡觉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苏春影先起身收拾,眼瞧着外头天都大亮,沈司意才懒洋洋坐起身:“咱们能走了不?”
苏春影让迟儿上了早餐,看一身黑色劲装的沈司意懒散模样:“你就这么去比赛,连兵器都不带?”
沈司意摇头:“不是你说的吗?是让我去教那些莽兵,又不去打仗,不带兵器足够。”
苏春影没有多言,待他们二人吃了饭到了龙武营门口的时候,已见着多家马车。
沈泗鸿带着苏夏云早早就到了,此刻正在看台上对五皇子鞍前马后。
二皇子并没有来,说是早朝之后就被皇上留下说事。
今日热闹,他们二人入了龙武营,忽而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沈家二哥哥,好久不见!”
苏春影转头,便瞧见一个身着红色劲装,英姿飒爽的明丽女子。
她恍若身披朝阳而来,一颦一笑之间格外明媚。
但沈司意见着她,眸色却渐冷几分,甚至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去。
她的身后,苏夏云却一身慵懒风情的曳地长裙而来:“许家妹妹可别见怪,我家二弟就是这么个怪脾气,没法子的。”
看样子,此人就是许绯鹤了。
她眼带惆怅,垂眸之间叹息一声:“我只是想同二哥哥说句话罢了。”
可怜的样子,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