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影耸肩:“瞧着你早知道中了殊途之毒,也不曾想着要解了它?”
“无所谓。”
沈司意转过头去,语气无所畏惧:“这毒一时半刻也杀不死我,何必在府中平添纷扰?死了就罢了。”
死了就罢了?
这话叫苏春影的眸子里,难得生出几分愠怒。
于是这一日,沈司意发觉,自己喝的药怎么比平日里的还要苦上许多?
——
因为这一次老太太是直接插手在郡王府彻查,所以连大房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查出了许多端倪来。
原本只是想查一查,是谁给沈司意下毒,却没成想,查出了更多旁的事情。
头一桩,便是府中下人管理混乱不堪,打架斗殴者居多,私相授受之风盛行。
沈司意和苏春影的畅意园还好,因为是新换的人,苏春影的要求也颇为严格,所以倒是没查出什么来。
但其他的院子,尤其是大房的院子里,简直是乱七八糟。
尤其是梁氏院子里的吕管事,平日娇纵跋扈惯了的,对老太太的人都拒不配合。
杨婆子与他周旋良久,他都不肯让院子里的下人们出来接受查问。
惹的杨婆子无奈找到了苏春影这里来:“老奴想请二少夫人同老奴一起去会一会那吕管事。”
苏春影自要拒绝:“这只怕不妥。哪儿有我这样身份,去查大伯母院子的道理?”
杨婆子明白苏春影意思,只笑道:“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若非她老人家每逢中秋前必要在小佛堂念经两日,她就亲自去处置了。还请二少夫人同我走一趟吧!”
这是要她给大房立威?
苏春影也不再推辞:“劳烦杨婆子带路。”
老太太的心里如何不知道,沈司意中毒的事情和大房逃不了干系?
如今没抓着把柄,却让苏春影先去闹一闹,也好让大房警醒。
果真苏春影到了梁氏所在的冬雪苑的时候,看到院门紧闭。
今日为了让事情进行顺利,老太太特意将梁氏支用了出去,让她去庄子上收田租。
沈泗鸿也带着苏夏云去观音庙求子,所以无人掣肘。
杨婆子上前敲门:“吕管事,开门,我奉了老太太的命令而来,彻查冬雪苑中的仆从们。”
里头无人应答。
看杨婆子还要敲门,苏春影拦了她一把:“若他打算开门,你就不必来请我了。直接叫人将门砸开就是。”
“这……不妥吧?”
杨婆子没想到苏春影这般雷厉风行。
苏春影回头对身强力壮的小厮们示意:“去砸开吧,若大伯母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小厮们这才敢上前砸门。
院子里的吕管事本还坐在门后的太师椅上,嗑着瓜子想看苏春影她们铩羽而归。
下一刻,院门突然被砸开——
碎片朝着吕管事飞溅而去,崩了他一身脏污,又划破了他的脸颊。
“你——你们竟然敢砸门?!”
看苏春影带着杨婆子信步而入,吕管事竟捋了衣袖,作势要和他们拼命一般:“我今日非让你们知道,这郡王府谁做主!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等大夫人回来之后,所有人重重有赏!”
他在院子里早就备好了强壮的小厮们,此刻他们一个个带着武器上前,还真将杨婆子吓退了半步。
苏春影环视那些小厮们,眸底淬冰:“你们同我说说,如今这郡王府,是谁做主?”
小厮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苏春影缓缓走向吕管事:“是祖母叫杨婆子来,你却拒不开门。难不成,偌大郡王府轮得到你吕管事做主了?”
吕管事心下骇然,却想死死地抱住梁氏这棵“大树”。
所以他半步不让:“不是我做主,也绝不是你这商贾之女做主!”
“很好。”
苏春影回头看了一眼迟儿:“吕管事不敬主子,辱我身份,依照郡王府家法,掌嘴二十!”
“是!”
平日就是这个吕管事克扣他们畅意园的用度,迟儿早就想好好教训他了。
看院中小厮还要护着吕管事,苏春影冷笑:“我是郡王府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他如此与我说话,难道不该打?”
一时无人再拦,苏春影带着的小厮上前将吕管事束缚了起来,迟儿手中的巴掌,可半点儿没有犹豫。
不过十下,吕管事的脸就已经肿了起来。
可他就算已经晕得站不起身,还是要抬头看向苏春影:“你竟然如此对我,等大夫人回来,我定要你好看!”
“掌嘴。”
苏春影懒得和他废话,再发命令,迟儿的拳头就落在了吕管事的眼睛上——
打得爽快了,这丫头才回头对苏春影笑了笑:“奴婢的手心打疼了,就以五拳抵十巴掌,也不算吕管事吃亏。”
亏是不吃了,可惜吕管事的眼睛青肿了起来,再没法瞪苏春影。
眼看他还要说话,苏春影“好心”奉劝:“吕管事,别开口了。再开口又是掌嘴,你这脸上可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而后她转头,对杨婆子欠身:“现在进去做事,应该不会有人阻拦。”
吕管事在郡王府伺候多年,是大夫人的心腹。就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见着他,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如今竟被苏春影打成了个“猪头”,叫杨婆子如何不佩服?
她即刻着人进入冬雪苑,将躲在里头的所有仆役们全部都叫到了院子里跪着。
反正打都打了,苏春影干脆拿吕管事作伐子,让他跪在了这些仆从的面前:“今次查改,不只是针对你们的。从祖母的院子,到我们畅意园,都要一个个的来。你们若有怨言我也理解,可若想是吕管事一般拒不配合,就别怪我动咱们府中家法了。”
她的声音威严,吓得院子里的仆从们不敢抬头。
偏偏吕管事还不死心,口中含着血水还要嘟囔:“你竟敢如此对我,等我们夫人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再掌嘴!”
苏春影就是不让吕管事说话,迟儿的巴掌落下,将吕管事脸上本就肿起来的地方打的血肉模糊,自不敢再有人质疑苏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