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万年前,第一代雨神灵越下凡游历人间,那时的人间还没有繁荣起来,人类更多的依靠自然生存,天空一片昏暗。
那天下了大雪,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落在泥地上,与泥土混合成泥水。过往的人类或走或跑,泥水溅到昏迷的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灵越是集天地之气的第一代雨神,神力强大,没有任何污秽能玷污她白青色的裙摆。
看着因为疾病而纷纷逃亡的人类,她与雪神一同下了这场雪,以驱散疾病之气。可人类是不知道的,他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跑,慌乱中,孩子们的哭声响起,与脚步声一起慢慢消失在竹林中。
她在昏暗混乱的竹林中发着光,看着人类的命运流转。在这次逃亡后,这些人类,将会找到一个更适合居住的地方。
她转身离开,看见不远处躺着一个孩子,他全身的颜色和泥土一样,让人难以分辨。
灵越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孩,她抬起手,把男孩从泥土中捞出,他的眼睛紧闭,发丝滴着泥水,浑身冰凉。
尽管他看起来和地上的土没什么区别,可灵越感受到,他还有着气息。
雪已经覆盖了整个村庄,净化了疾病的气息,以后会成为一个山清水秀,但不会有人类居住的地方。灵越抱着男孩,她用神力延续了他的命,但一切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偌大的竹林,归路上只有她白青色的背影。她抱着男孩,没有注意她洁白无瑕的衣裙上沾上了男孩身上的泥土。
灵越给男孩注入了纯净的灵力,可他却紧紧皱着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她明白了,呢喃着:“魔族的孩子。”
那时的四界分为神界,魔界,妖界,人界,各界相安无事,直到后来妖族与魔界联合,想要霸占人间的灵力之地,神界才出手与之对抗。
她想着,在这人间乱世中,出现一个魔族孩子,还如此狼狈落魄,魔族难道出现了什么动荡。
抱起男孩时,她注意到自己的衣袖沾上了污泥,自嘲似的笑道:“这衣物不染一尘,今天倒是染上了人间的东西。”
魔族的气息与神界不同,是一种带着淡淡烟色的魔力,与她纯净的力量是融合不了的。她打算把这孩子带回魔界,顺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界与人间之间隔着一片没有尽头的树林,树林看着和普通的一样,但是若人类误闯,将会迷路,最终在树林中流失自己的生命。
灵越抱着男孩在树林入口处挥了挥手,淡蓝色的神力具象化,分散在了一小片树林上。她走进入口,消失在人间。
这么久以来,魔界与神界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魔族贵族大多有着一双浅瞳,不喜光照,魔界长年处于黑暗或黄昏,而神界因为与人间接触较多,有了许多人间的的东西,一草一木,虽然是用神力幻化,但也和人间的没什么不同。
守卫结界的魔族士兵看到灵越,说要去报告一下当时的魔王,就急忙跑回宫殿了。留下另一个看着胖些的士兵,好奇的看着她。
他问:“上神,你怀里这孩子看着是我们魔族的呀?”
灵越点点头。
去通报的士兵回来后,带着灵越去到了魔族宫殿,昏暗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不合群的云朵,街边的魔族百姓叫卖着荧光果,这样就能在黑暗的环境中有一个寄托。
那时的魔王叫无,是一个孤傲冷情的女子,为了王位权利,她可以推翻一切,杀了任何阻碍她的人。
无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耀。她居高临下,看着身着白青衣,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灵越。
她懒懒的说:“雨神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我在人间捡到了一个魔族的孩子,我救不了他,所以把他送回来了。”
“孩子?”
一旁的士兵抱着男孩,他的呼吸微弱,蜷缩在怀中。
无看着男孩,冷笑了一声:“他还真是命大,竟然被你给捡回来了。”
她走下台阶,对灵越说:“是我把他打伤的,没想到他竟然逃到人间去了。”
“不过,多谢雨神,我会处理他的。”
无身着紫色长裙,勾勒出她细如水蛇的腰身。她生的窈窕,灵越比她清瘦些,却与她刚好能够并肩。
二人对视,无眼中有说不尽的攻击力,灵越只保持冷静温和的表情。
“魔族的事,我不应该插手。”灵越说。
魔界与神界最好的状态就是互不干涉,灵越知道,但她的内心告诉她,如果她走,这个她带来的孩子就会死亡,她的神性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可这孩子是我从人间带来的,我想治好他。”
无挑起灵越垂在胸前的一绺发丝,离她更近了一些:“早就听说你们这些神仙爱多管闲事,没想到真是,魔界与神界互不干涉,希望雨神明白。”
“所以,你说的处理就是让这个孩子死吗?”
灵越盯着无的眼睛,紫色宝石般高贵优雅的瞳孔。面对无的挑逗,她的表情冷静。
无后退一步,叹了一口气。
“是,不过也不关雨神的事吧。”
“任何一个生命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无笑着说:“他要抢我的王位,就该死。”
灵越腰间挂着的银雨霖铃响着,它察觉到了它的主人已经准备好一场战争。她轻抚着铃铛,衣袖带过银蝶落下的一滴雨。
她说:“把他给我吧,我保证他也不会回来。”
无手中燃气紫色火焰,就要向男孩打去:“你觉得我会吗?我做事一向斩草除根,不留灰烬。”
银蝶在铃铛旁环绕,她阻挡了无的火焰。
无笑眯眯的,伸出手从灵越的腰间滑到银雨霖铃,她的声音黏黏的:“雨神,我已经给过你面子了,这是我们魔族的事,别怪我涉及整个神界。”
“把他交给我吧,我以我的神格发誓,若他归来魔界,我将会灰飞烟灭。”灵越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许下这样毒的誓言,凭着内心的大爱,她不想任何一个生命受到不该有的威胁。
无靠近男孩,在他的额头点了一下,他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那你带走他吧。”
灵越从士兵手里抱回男孩,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雨神。”
无有一双狐狸眼,看向谁都眼含秋波,看着因为在昏暗中身着白青衣而发着微光的灵越,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灵越。”
等灵越走后,一旁的侍卫对无说:“王,真的要放了那小子吗?”
“没事,我已经给他下了诅咒,他回不来了。”
无的手撑在王座上,歪头看着手中灵越的发丝:“就当是给这个雨神的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