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陪着凌峰走到凌悦写字楼,这个时候碰巧看见小鱼叼着块面包,要进楼。
“小鱼!”林深惊喜地喊道。
小鱼听见声音回头,回头,看见林深凌峰二人后,两步跑到他们跟前。
“呦,你这是送夫郎上班吗?必须得这样,必须得这样,一直以为是峰哥,原来是凌总!”小鱼一脸谄媚地笑。
“什么?”林深看着小鱼,又看着凌峰。
凌峰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梁秋泽和凌戈从写字楼里出来。梁秋泽看见小鱼,艹了一声。
小鱼立即战术回应,“靠!”
梁秋泽不解地问凌戈,“怎么你公司的人这么嚣张?”
凌戈悠悠地道,“有阿峰在喽~”
梁秋泽恨铁不成钢地道:“阿峰!我向来认为你虽然没有嘴巴,但是脑子是有的。但是你怎么就结交了光有嘴巴,半个脑子都没得人!”
小鱼听了,对凌峰怒道,“峰哥,我向来佩服你虽然爱干净,但是能忍一点小邋遢!可是你怎么能忍这种脑子里的屎都要漫出来的人呢?!”
“我艹!你是个女人吗!”梁秋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从小从野人堆里长出来的吗?”
这个时候张梦雪提着一大堆公司的文件资料,从写字楼下来,看见凌戈几人,几步上前,“凌总,你们怎么还在这?”
“这就走~”凌戈道。
小鱼愣了下,“谁是凌总?”
林深看着小鱼懵呆的样子,笑了出来。
梁秋泽立即爽了,“我说了,老半天看你这么嚣张,原来自己公司领导是谁都没搞清楚。阿峰,他不会把你当成他领导了吧~”
然后他拍拍小鱼,“看清楚了~”他指了指凌戈清秀的脸庞,“这位才是你公司老总,而我!是你老总公司的高层!最得力助手!最重要的死党!妈的,阿戈!炒了她!”
“误会啊~~~天大的误会啊~~~”小鱼颤着声音道,然后她看向凌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初来乍到,您又这么低调,不摆架子,所以我就不知道您是老板~现
在好多老板,都是面上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看着要没素质没素质,要文化没文化,哪里像您这么温和?还把公司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要吐了啊!你别捧了可行!”梁秋泽吐槽道。
张梦雪有些吃惊,“小鱼,你怎么惹梁总不高兴了~”
小鱼闻言要哭了,怎么又是个“总”啊,这是哪门子的纨绔啊!
“梁总~~~”小鱼继续颤声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初来乍到,您又这么高调,骂人时充满青年人的精神,我就不知道您是老总啊~~~”
“请问凌总,您叫什么名字?”林深看着凌戈,突然问,她的表情竟有几分不安。
凌戈看了看凌峰,然后道,“凌戈~”
“好耳熟啊~”小鱼看着天空,开始努力回想。
梁秋泽贱兮兮地笑道,“想不起来,我帮你回想啊~凌家的二公子啊~喂,你不是装吧,你攀上了阿峰,不知道他二哥?”
林深猛地抬头看凌峰,连小鱼的大眼睛此刻也完全睁圆了,然后结巴着道:“林深,你你你~~我要不要~”恭喜你~
林深全然震惊地看着凌峰。
“我没有想瞒你,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提起~~”凌峰低声道,神情仿佛做错了什么。
林深震惊之后好半晌,神情渐渐变得失落,然后问道,“我去年冬天的时候,落水了,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吗?”
凌峰点点头。
“那我~终于有机会说谢谢了~我之前还觉得三公子高不可攀,想说谢谢,一直没机会~”
“原来你是那天傻不愣登跳水救人的小姑娘啊~”梁秋泽也认出林深来,“阿峰可以啊,原来还一直偷偷的在联系着别人,都不像你了!”
林深笑笑,然后跟凌峰道,“我去上班了~”
凌峰见她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一下子抓住她手腕,“阿深,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
林深摇摇头,“你没有瞒过我什么,从头至尾你都叫凌峰,我也知道三公子叫凌峰,只是我始终没往那里想~我去上班了~”
林深背着背包离开。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车在路边停下,凌光天和几个下属从车里出来。陈叔道:“戈少爷和峰少爷好像已经等那里了~”
凌光天点点头,随即看到走过来的林深,并很快认出正是那天在游轮救起自己厌恶至极的前妻之人。两人视线对峙了数秒,林深抽回目光,走向一旁的凌悦广场。
“糟了糟了,阿峰,你怎么办,凌叔好像很讨厌她~当时她没救那个女人就好了~”
“她不去救她,阿峰又何以能认识这个女孩~”凌戈拍了拍凌峰。
“到底怎么回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小鱼小八卦地凑到梁秋泽跟前。
“把你的死鱼眼从我眼前移开!”
“小鱼,你快回去上班~”小鱼连连点头,然后拔腿钻进了写字楼。
回去后的林深上班一直心不在焉。下班后回到林海家园小区,却迟迟没有回公寓,而是在小区的长凳上坐下,看着那青润的路灯光芒,她想起了第一次来这个小区的时候,凌峰替她拿行走的情景。
再往前,她想起了他们在出租房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不,那不是第一次相见,那个时候阿峰应该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林深掏出手机,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地尝试搜索有关凌峰的资料,但是顶多是凌光天和何婉华儿子这样的信息,没有任何事件报道,照片描述。
于是她开始去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他的千亿身价的父亲和外祖父,他们凌家的孩子都是含着双金汤匙出生的人。而她昨日还在无比无知的说他的阿峰是个月入过万的人。
林深,有些人你以为你很接近了,但是只是相遇了。像是猎鹰掠过低空时,与一只鸡仔的相遇,但是大家终究来自世界的不同高度。高攀的人很辛苦,屈就的人会更辛苦。
林深在夏夜的晚风中静坐良久,这个时候收到凌峰发得消息,“阿深,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深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提起包,回了公寓。
打开门的时候,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袭来,然后便是满目的红艳,玫瑰的红艳。满屋的玫瑰花盛放于灿烂的星空下,星空是由天花板垂下的暖黄灯带和如流星般闪烁的灯管布置而成的。
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钢琴上亦摆放了两支红艳的玫瑰。凌峰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她。
林深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凌峰走到林深跟前,低着头道:“深深,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林深站在那里,却迟迟未接过花束,良久才道:“阿峰,抱歉。我发现,我们好像……连彼此都不了解……”
凌峰听着她说,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来不及了解你就爱上你了~”
这句话在林深的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然后那涟漪又渐渐在水面平静下来。
林深看了看他身后的钢琴,打开琴盖,抚摸了一下钢琴上Steinway & Sons的铭牌。价值几十上百万的名品钢琴,真得眨眼间就可以轻易送给自己了。
“我想听林深弹钢琴,不想林深每天在外面跑琴行那么辛苦,我想可以每天在家里听到林深弹琴~”凌峰在旁边低声道。
林深在三角钢琴前坐下,演奏起音乐来。曲景中,静静明月夜,思念断心肠。凌峰静静地听着,如滚珠落玉般的琴音仿诉离人的心曲。
而后乐声转急,林深一边弹,泪水一边流,凌峰看着她的眼泪掉落,掉落到琴键上,掉落到地上玫瑰鲜妍的花瓣上。
于是满屋的玫瑰,在他眼中一下子全枯萎了,变成满室了无生机的枯干之色,那些闪亮璀璨的星空变得过于白亮和刺眼起来。
良久,钢琴声停下,林深道。“这首名叫《愿逐月华流照君》,很配阿峰的曲子~”
“林深,我爱你~”凌峰拿着玫瑰,不像是在表白,而像是在固执地等待什么。
“阿峰,对不起~”林深依然坐在琴凳上,没有回头。
凌峰的手指在高音键盘上一下一下地按动,仿佛要找回刚才有如珠石相击的音乐,“如果我不是凌家的孩子,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是我没能力~”林深道。
两人又相对无言了片刻。
凌峰有些阴郁的面庞被灯带暖黄的光芒修饰得有几分柔和起来。他低头看着玫瑰,不知陷入了何种沉思之中。
林深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脊背和脸上静默的表情,凌峰何以会吸引她的原因,此刻好像明晰了几分。
他有种异于这个时代的书卷气,或许是长期埋于学习古文和水墨画而熏染出的沉静内敛的气质。
但是他的这个人,却仿佛总藏在永夜之中,他的笑总是微弱看不分明,他的沉静总是伴有昏暗的阴影。
他像一棵月夜里枝干秀挺,旁逸斜出的森森高树,远远望去,内心会被一种肃穆和宁静的东西打动,但是因为光影昏暗,却无法看分明其褶皱的树干,垂下的枝条,和在风中摇颤的叶脉。
然后他便笑了,笑得极为苦涩,眼睛含着泪水,把怀中的花,琴上的花,餐桌上的花,全部抱到房间。
林深看见他忍着的眼泪的那一刻,感觉心一阵绞痛,然后便直接回了卧室,然后再次愣住。
满屋的冰蓝玫瑰错落有致的放着,就像开在最纯净的蓝色天空中的花朵,凝望的时候,心里一下子跟着变得安宁静谧。
凌峰站在她的身后,良久他走到花跟前,说了声对不起,准备把那些花也拿走。
林深抓住他的手,“这个留给我~这个留给我~”
这个时候,凌峰突然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他低头一看却是凌戈打来的。他向来风淡云轻的声音,此刻有几分沉重。
“阿峰,外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