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楚翊停下脚步，与蹲下身子行礼的女子对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云清芷怯怯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楚翊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小丫头是之前被自己吓着了……
楚翊伸出一双大掌握住云清芷的小手，语气特意温柔了几分，调侃她：“怕什么，朕又不吃人。你身子不适，就坐着，不用给朕见礼。”
这一番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刚刚才从内殿出来的皇后娘娘。
皇后咬着牙，脸色铁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剐了一眼正与陛下一处的云清芷。
都是贱人、狐媚子……
楚翊听到动静，放下云清芷的手，看向皇后，淡淡问道：“陈贵人现在如何了？”
皇后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神色，只得立马低下头，道：“回陛下，经过太医诊断，陈贵人确实是小产了。”
“……臣妾已经查明，看到陈贵人摔倒在地上的，是梅园中的几个年纪尚小的宫女。”
楚翊点点头，又问：“梅园管事儿的是哪个？”
“是储秀宫的掌事宫女景华。”
皇后说完，看了眼被楚翊扶到一旁椅子上坐着的云清芷，又偷偷将目光放在楚翊冰冷的脸上，心中觉得有些难堪。
陛下是厌恶她了吗……
竟然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七品答应坐在他的身边，而她身为这大夏朝的正宫皇后，他的发妻，却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云清芷感受到黏在她身上那道快要着火的视线，面上忐忑不安，心中却颇觉无语。
该死的狗皇帝，又拿她作幌子！上次还不够，现在又来?！
她云清芷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诶?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文儿扶住即将晕倒在地上的云清芷，神色慌张不已。
楚翊见云清芷软倒下去的身子，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李安，送云答应回听雨轩，再去太医府请安太医去瞧瞧。”
说完这一句话，楚翊起身往内殿去，皇后目光疑惑的望了望他的背影，但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云清芷被送回了听雨轩，安太医来把过脉，速度极快地将药开了之后，也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老妪等外人走干净之后，突然现身问道。
正在为主子擦拭额间细汗的文儿被老妪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抱怨道：“师父，您怎么神出鬼没的?”
云清芷靠在床头，有些好笑地抓住文儿的手，道：“文儿，你如今的胆子怕是连雪球都比不上……”
雪球是未入宫时，萱姨娘养的白猫，样子看着乖巧可人，极通人性，却十分懒惰贪吃，夜里常跑去厨房偷吃，后来一次去偷吃的时候，还被米缸里的老鼠给吓着了。
这事儿被云清芷她们知道后，成为了她们很长一段时日的谈资。
文儿被云清芷这话闹得一张圆脸涨红，哼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寝殿只剩下云清芷和老妪。
老妪慢吞吞来到床前，伸出一只干枯，布满皱纹的手，搭在了云清芷白皙光滑的手腕上。
良久，她收回手，冷冷开口：“你待如何？”
“争夺皇帝的宠爱，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云清芷摸了摸脸，神色自若道：“师父，您难道没有发现，现在我这张脸的状态，是最像您的时候吗？”
老妪一时无言。
云清芷突然讽笑着再次开口：“无情最是帝王家。师父啊……他在利用这张脸，几次三番地去警告他的皇后。”
“……”
帽帘下，老妪那双黑白分明，不似老人的双眸，浮现出一丝冰冷。
“如此，你便做你想做的吧！”
————
梅园。
“……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楚翊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宫人，突然说出这句话。
皇后直接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楚翊，眼中露出来一抹被伤到了的难过。
“陛下……臣妾、臣妾哪里让您失望了呢？”
当着在座的几个嫔妃，皇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带着哽咽问出口了。
楚翊面无表情看着她：“这段时日，前朝政事繁忙，朕无心后宫，你身为皇后，本应处理好后宫诸事，可如今这后宫却乱事频生……玉氏的事情，朕暂且不与你计较，今日陈贵人小产之事，你要如何和朕解释?”
这一番话下来，殿内顿时一片沉默。
皇后死死的抓住身下的椅子把手，眸中含泪，望着自己的丈夫，却被他锐利的眼神刺得忍不住撇开头。
良久，皇后终于收拾好了心中情绪，开口将事情经过与众人缓缓道来。
“臣妾让人审问过了，陈贵人与人有约，正午时分出现在梅园，正是为了赴约而来。”
“那几个宫女来梅园打扫，不小心目睹了陈贵人与陌生男子交谈甚欢的场景，原想着悄悄离开，不想那男子发现了她们，欲要杀人灭口。”
“只是，宫女们挣扎的动静太大，被路过的太监发现，慌乱之下，那男子不小心推倒陈贵人，之后便逃了。”
皇后讲到这里，猛地顿住了。
楚翊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俊美的脸庞此时阴云密布。
“陌生男人?”
“……巴布奇，进来。”
门口，一个长得虎背熊腰，脸上还有些许络腮胡的年轻侍卫走了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楚翊凤眸微敛，遮住了眼底的沉郁之色。
“带几个人，将这梅园封了，仔细检查每一处，见到陌生面孔，抓住了就带到朕的面前来。”
“是，陛下。”巴布奇带着人离开了。
皇后看着楚翊，欲言又止。
过去这么久，那男人怕是早已不在这梅园之中了，陛下怎么……
但是很快，巴布奇动作粗暴的拎着一个男人进来。
“跪下！”
男人满身脏污，被巴布奇一脚踹倒，跪在地上浑身发颤。
巴布奇在他旁边，向楚翊禀报：“陛下，属下方才在梅园的一处狗洞里面找到此人，检查过后，发现这人提着一包袱的珠宝首饰，行为鬼鬼祟祟，且面有鬓须，并非宫中的太监。”
楚翊端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