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一场暴雨下得猝不及防，润物无声，与刚才的艳阳形成鲜明对比。
云温莞没挪动，任凭毛细雨丝打在脸上，待小桃进来，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
“小桃，你知道你们王爷以前的事吗？”
小桃正收完院子里最后一篓药材，差点以为自己听岔，“王妃怎么突然问起王爷来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知道。他一个人带着小殿下，又要四处打仗带兵，感觉挺不容易的。”
最后一盘药材拿进屋，小桃弹了弹身上的药材渣才过来。
“王爷啊……”小桃恍惚了下，“是真的不容易，不仅调兵遣将，又当爹又当妈，捱过一年又一年……”
“不还有皇上和宫女吗，不用他亲力亲为啊。”
“王妃是不知道，皇上不管王爷跟小殿下的，皇上他……反正王爷从小就自力更生。”
说及皇帝跟慕容墨宸之间的关系，小桃很敏感地避开，云温莞听出异常，越是好奇越是想知道真相。
小桃内心很敬佩慕容墨宸这个战神，这会竟低声抽泣起来，云温莞拍拍她后背，安慰道，“好在你们王爷苦尽甘来了。”
小桃误解了王妃的意思，笑道，“是啊，王爷有王妃这么好的贤内助，您还心疼起王爷了，确实是苦尽甘来。”
云温莞，“……”
心疼慕容墨宸，那不存在的。
就是在宸王府生活这些天，
慕容墨宸的过去似乎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禁忌，总忍不住想要探索。
云温莞摆了摆手，“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要不是孟惠心当时那个心疼的表情也不会再次勾起她好奇心。
小桃巴不得多灌输点王爷的过去，忙不迭道，“王爷脾气是不太好，您别对王爷有偏见，他待您很好的，在那种贫苦环境下，王爷也没办法真正信任一个人。”
云温莞愣了一下，偏见？
并没有。
好？更说不上。
至于贫苦，云温莞诧异于小桃的用词。
她就不理解了，“你们王爷是皇子，能多苦？”
小桃摇头，“王爷不受重视，所得一切都是自己打拼的，待遇远不如其他皇子，否则也不会娶……”
意识到自己失言，小桃立刻噤声。
云温莞差不多也猜出是这样，皇帝若是重视慕容墨宸，根本不会把她一个乡野孤儿嫁给他。
分明就是刻意的羞辱。
“那皇上为何不喜欢你们王爷，他这么优秀。”云温莞理不出个所以然，“他若平平无奇，也不会让……让我暗恋多年了。”
云温莞咳了咳。
正好进来打扫的丫鬟小月听到，不禁耳根子发烫，默默地退出去。
小桃也不太好意思，打趣道，“王妃还说不喜欢王爷，这不承认了。”
云温莞摇头，“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你们王爷多的是人心疼，我懒得凑
热闹。”
不说顾知韵，眼前的孟惠心就是一个。
云温莞话题又跳跃到孟惠心身上，“话说孟小姐脾性好，长相又不赖，慕容墨宸就不动心？”
除了气色有点差，没什么不好。
小桃无语，“哪就这么容易对上眼的，王妃，您别瞎牵线。”
怎么就是瞎牵线呢。
云温莞有条不紊分析，“她跟慕容墨宸知根知底，正好小殿下对她也不反感，娶进门两全其美啊。”
要是不孕不育的事也解决，两人在一起所畅无阻，想想就美。
眼看王妃越扯越远，小桃听不下去了，“王妃，您就别胡说了。”
云温莞可不觉得是在胡说，一直到用膳还在围绕这个话题巴拉不停。
管家都忍不住插进来说几句，“王妃这就说笑了，男女之事，都是靠缘分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王爷对孟小姐没那心思。”
云温莞不赞成，“感情需要培养的，日久生情。”
小桃无奈，要是能生早就生了。
再说，日久能生情，未必能生育啊，孟小姐那样的……
她压低了声音，“日久能生情，想来王妃也能了。”
云温莞谈虎色变，“别，我对你们王爷可不感兴趣，他爱娶谁娶谁，我保证不吃醋不计较，求求你们了，赶紧让他纳妾吧。”
管家摇头，“这事老奴做不了主。”
事在人为，云温莞不死心，“有
什么难的，难不成是你们王爷脾气差被嫌弃才没姑娘上门？”
云温莞像是突然发现了不得的秘密，大拍桌子，“对，一定是这样。”
管家，“……”
小桃，“……”
“王，王爷！”
“王爷怎么了，他以为自己长得帅，有钱有势就高枕无忧了啊，这年头，长辈催婚很厉害的，他迟早得成亲生子，不降低态度怎么行。”云温莞欣欣然地夹小蝶里的豆角酸，惬意无比。
见管家跟小桃闪烁着慌乱，后背渐渐生寒。
蓦然回首。
慕容墨宸沉着脸瞪她。
“王，王爷。”云温莞恨不得赶紧抽自己两耳刮子。
这叫什么事。
“阴雨连绵，想来桥洞多出不少乞丐，谁要是舌头嫌太长，本王可以割下她舌头给乞丐添菜。”
管家赶紧埋头逃之夭夭，小桃不是能走的，眼下不知所措，后悔没及时阻止王妃。
“王爷恕罪，奴婢知错。”
小桃扯了扯云温莞。
云温莞知道她什么意思，不为所动。
“王爷，不知道您何时过来，就没等您，不介意吧。”
慕容墨宸冷呵，等着下人把他那份饭菜端上来。
要不说心里不平衡，瞧瞧王爷的待遇，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云温莞不敢多看，闷声吃完只想逃离，慕容墨宸似乎有意为难她。
“本王竟不知王妃如此关心本王的子嗣。”
慕容墨宸夹枪带棒也不
是一回两回，云温莞习以为常，愣是没听出讽刺之意，一双清澈眸子无比亮堂。
“是啊是啊，王爷，妾身自知德不配位，特意求了皇上自请下堂，这么些天过去了杳无音讯，要不您帮我打探打探，妾身一直都想把王妃之位让给顾小姐的，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诚意。”
小桃急了，“王妃！”没看到王爷愈发黑沉的脸色吗，怎么还往枪口上撞呢。
慕容墨宸淡定对视，“既然知道自己诸多不足，就尽快改正。”
云温莞，“……”
难道不是同意休妻吗。
“管家。”慕容墨宸朝门外一喊，管家立刻警铃大作。
“王爷，您找老奴有何吩咐。”
慕容墨宸没抬头，“把有经验的嬷嬷叫到风吟院，让王妃好好学学规矩，学不会，便是无能，无能者，王府一律不收。”
云温莞，“……”
这是逼着要她学了。
“慕容墨宸你卑鄙！”
“你可以再无理取闹点。”慕容墨宸凉凉瞥她。
这顿饭如坐针毡，云温莞出了食堂便暴走，“现在看来真不能把孟小姐介绍给你家王爷，这男人这么变态，孟小姐嫁过来迟早被弄死啊，我还是把心收在肚子里吧，祸害别家姑娘罪过挺大的。”
身后的男人轻步出来，暗暗扬唇。
君辞跟随其后，“王爷，咱们现在去哪。”
“去偏房。”
偏房，李舒承暂时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