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的突然到来,让所有参战的人都懵了。
在他们的心里,这次反击匈奴,也许是最后一次,因为没有援兵,他们的物资也要殆尽,能撑过今日,已是上天眷恋。
谁曾想大丰战神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李珩并未亲自登上城墙观战,而是笑呵呵地朝城墙上招手,“弟兄们,我等你们一起吃饭!”
这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在众将士的耳中却转化成了无尽的力量。
大丰战神昭亲王,其威名谁人不知?
若说天下领兵之人谁最出神入化,一来镇北沈家军,二来亲王李若昭。
沈聿逝世,昭亲王便是这第一人。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战乱都会被平熄,因为他一生未尝一败。
尤其是听到他的那句,“弟兄们”,所有关防士兵都感觉心里很是温暖,有了昭亲王的坐镇,他们杀敌更加凶狠。
沈念只淡淡瞥了一眼城墙下的李珩,便又转过身去指挥。
另一边,冯庚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先前这昭亲王可是派人来杀他的,现在在此处相见,他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昭亲王呢?
谁能对着曾经要杀自己的人笑脸盈盈?
然而现在战况未歇,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对面的匈奴将领格综见城墙上飘扬着的战旗,登时脸色大变。
昭亲王的威名他是听过的,就连老匈奴王曾经在在面对他的队伍时也要谨慎,因为李珩此人的用兵方式及其诡异,谁也猜不到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尤其他部下的兵都是精兵,武功与头脑比寻常士兵都更胜一筹。
见到他的战旗都要绕着走,这不是危言耸听的。
格综一时分心,其部下的队伍也开始混乱起来,后面那一拨三万人上来后,瞧着面前混乱的阵型,都不知道该怎么调整。
格综根本没想到李珩会来。
因为在此之前杜敬来信说,昭亲王一直打算去幽州,皇帝给他的旨令,是去北境平乱,若他擅自用兵,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后来李珩却突然从代州借道,但也是按兵不动,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怎的突然领兵来援?
见匈奴人的战阵已经乱了,沈念再次下令。
关防士兵们把乱成一锅粥的匈奴人打得惨叫连连,甚至已经出现了往后退兵的战况。
格综在后面大声呵斥,勒令谁敢退下来,格杀勿论。
可是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匈奴士兵挣扎其中,一心只想保命,状况变得愈发混乱。
格综忍不住了,策马上前,对着城墙上喊话:“城上主将是何人?”
沈念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拉弓搭弦对准了他,脸上的神情极其冷厉,根本不打算给格综废话的时间。
一支羽箭冲着格综飞过去,格综心里一凛,抽出长刀将那支箭斩断,“若是大丰昭亲王至此,何不露面一见?”
他还是不相信李珩会来这里,莫非他不怕皇帝问责吗?
会不会是那个叫沈念的为了稳定军心,想用昭亲王的威名来震慑他们?
那些突然冲上来的兵都身着红底黑纹,看上去确实是昭亲王的兵。
可是即便如此,见不到昭亲王本人,格综坚决不相信!
严志朝着他大喊:“呸!狗东西,昭亲王尊面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回去告诉赫连靖,昭亲王在此,要么赶紧夹着屁股滚回你们的草原去,要么来战!”
话音刚落,城墙上的士兵再次发动攻击,格综一时没防备,漫天箭雨飞过来,只能仓皇后退。
后面的匈奴士兵看到前面的退回来,也跟着往后退,突如其来的改变让许多人没反应过来,脚跟踩到脚尖,踩死了不少人。
战阵混乱,军心不稳,再打下去只是送死。
格综只得领兵撤回去。
望着匈奴人撤退,城墙上爆发出欢呼声。
战事暂且停歇,严志激动得一把揽住沈念和冯庚的肩膀,蹦蹦跳跳的,早已忘却了自己先前的崩溃和懦弱。
有后盾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笑得脸上的褶皱都堆在一起,没发现沈念和冯庚神色各异。
听到上面的欢呼,李珩便知道退兵了。
他策马往前,对着城墙上喊道:“哪位是沈将军?速来露面给本王看看!”
冯庚眼皮轻掀,侧目去看沈念,“沈兄弟。”
沈念却面无表情:“清点伤亡。”
他没有直接下城墙,而是等着把尸体和伤兵都抬下去,清理完毕,这才走下坡道。
期间耗了不少时间,连庄墨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不仅一次对李珩说:“王爷,不如我去把人抓来吧,这沈念当真是心高气傲。”
李珩笑着摆手,“急什么,年轻人有点性格不是很正常?”
沈念一边走一边脱下外面满是血迹的甲胄,着一身黑纹肩绣白虎箭袖轻袍,手握武林第一剑,顺着坡道走来。
原本李珩还身子前倾,撑着马的脑袋,神情慵懒,没什么姿态,瞧见有人往这边走来,先是一愣,随即满目愕然。
朝他走来的年轻人身姿绰绰,气质灼灼,每一步间都仿佛带着凌厉的风。
就连身边的庄墨也看呆了。
“庄墨,大白天见鬼了。”李珩喃喃道。
庄墨点头,“属下也看见了。”
沈念的身姿,面容,气质,和沈聿简直如出一辙。
待人走近后,李珩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沈念站在李珩的战马前,行了一个军礼,“末将沈念,见过昭亲王殿下。”
声音清冽,不卑不亢,却不怒自威。
李珩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斩尘上,“承一大师竟把此剑给了你?”
听得承一大师的名号,沈念抬头,看着马背上雍容华贵,气质非凡的亲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李珩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又道:“你父亲叫沈聿,你母亲叫封婉儿,本王说得可对?”
沈念眉间陡蹙,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气。
他现在不知道李珩是哪一边的人,他的身世决不可在此地外漏。
然而对沈聿和封婉儿那么熟悉的李珩,怎会看不出这就是沈聿的嫡子?
尤其他的眉眼,和封婉儿一模一样,看似温柔,实则内敛锋芒。
沈念的眼神被庄墨捕捉到,当下拔剑相向,怒喝一声:“大胆!”
李珩大笑起来:“缘分,缘分呐,本王费尽心机寻的人,就在眼前。”
“不过你手中斩尘,本王想跟你透个底。”李珩“嘿嘿”道,“先前这把剑,原本是本王想跟承一大师要来,那倔强和尚不愿,便使了些手段,这剑,本王本是想寻来给沈氏济川,现在落到了你的手中,实在是天意啊!”
沈念神情淡漠,“萧岳是你的人?”
李珩点头,“怎的?你对上他了?”
“你要他杀承一大师?”
李珩笑意一僵,他好像听出了一些兴师问罪的意味,“这个嘛......”
沈念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萧岳的幕后之人是谁,未曾把杀承一的凶手和李珩结合在一起。
因为是他和那个凶手对战,了结他的性命。
而那人是承一大师的师弟,与昭亲王无关。
白云寺大难那天,来了两拨人,和萧岳对上的,不是他。
沈念拱手作揖,“若是殿下没什么事,末将就先退下了。”
李珩把他叫住,沉声道:“济川,难道你不想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寻你吗?”
沈念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