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颖没抓得住白棠，眼睁睁看着白棠滑进了卫应寒的车。
气死。
他冷冷剜了卫应寒一眼。
这家伙最近老是来找白棠，越来越招人烦了。
卫应寒对他的冷眼视而不见，升上车窗。
陆小颖赶紧拉着苏若滑到自家车里，让司机把车开到卫应寒车屁股后边。
“喝口热茶。”卫应寒把红茶热饮放到白棠手心里，然后取来后座的围巾给白棠围上，“你总是忘记戴围巾。”
“我穿了高领。”卫应寒很喜欢在冬天送她围巾手套之类的保暖小礼物，有时候一个冬天能送上三四回，但白棠不喜欢，围巾暖是暖和，但很压脖子，再轻再软的都是。
“脸都冻红了。”卫应寒道，动作很自然地在白棠脸上碰了一下，然后失笑，“还没有擦霜。”
白棠把脸躲到围巾里，避开他的触碰，“早上走得急，忘了。”
卫应寒似调侃似感叹，“你是我见过最不在意护肤的女明星。”
“你还见过哪些女明星？”
他入股了一个护肤品大牌公司，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公司的VIP客户多是娱乐圈的艺人，每年花在脸上的钱要以百万计。
也就白棠有恃无恐，一年四个套装雷打不动，多余的钱一分也别想赚她的。
不过卫应寒没对这个问题做出解释，笑了笑，没说话。
嘟——！
卡宴后的车换成了陆小颖家的车，见他半天不动，摁了个十分暴躁的长喇叭。
卫应寒缓缓驶动车子，进入拥挤的车流。
“你的电影快上映了。”卫应寒开启话题。
白棠嗯了一声，“定档大年初一，我包场，到时候一起看？”
卫应寒含笑点头，“好。”
白棠转而询问他工作上的事，因为协议的原因，卫应寒偶尔会和她说一些他的管理心得和投资经验，算是提前给白棠灌输一些商场知识，免得她到时候看着转到她名下的产业两眼抓瞎。
她的公司已经申请破产了，宋子申没了拖累的工作，腾出不少时间专心读书陪伴宋正，短短一个学期就在帝都大学混得风生水起。
这让白棠深刻意识到有敏锐的商业嗅觉是多么的重要。
交谈的内容有些复杂，又是冰天雪地的天气，所以一直跟在卡宴后边的陆小颖相当不满，几次三番按喇叭催他，偏偏卫应寒不动如山。
然后没走多远，陆小颖的车就被交警拦下来了。
交警逮着司机就是一通训：急什么急，路面结冰知不知道，要是出交通事故了，你过年都别想出来。
司机：“……”
心里苦，但是不能说。
因为他的暴躁，还被抓着测了酒驾，一番耳提面命，终于能走了，但卡宴已经跑没影了。
陆小颖心里又冒火了，该死的卫应寒，肯定是故意的。
卫应寒还真是故意的，他故意开这么慢，就为了能和白棠在车上多待一会。
“糖糖，我想牵你的手。”他中断了知识输出，突然说。
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有动，规规矩矩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似乎在等着白棠点头。
“好好开车。”
卫应寒抿着唇没有说话。
签协议的第三个月，他觉得很难熬。
白棠还没有成年，签订的协议尚且没有任何一条可以履行，又没有芯片，他再次回到了日夜惶恐的那段日子。
白棠是水中花，天上月，想碰碰不到，可望不可及。
而且白棠并没有因为协议而对他生出更多的亲昵，相反，她比从前更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时常觉得他抓不住她。
“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让他患得患失，却又不得寸进，仅靠着白棠少得可怜的主动度日。
“这太辛苦，我熬不过。”他直言。
白棠凝视着他，“我并没有惩罚你，是你变得更贪婪了。”
卫应寒不置可否，“是吗。”
他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目前失去的远比他得到的要多，这一年对他来说太难熬。
“我会履行约定，等我成年就和订婚，很快了，还有不到九个月。”
“太久了。”
白棠看着他，“所以？”
要挑战法律，还是要违反合约？
卫应寒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一会儿觉得要是芯片没取就好，一会儿觉得要是没那么早让白棠回来就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处在白棠的控制之下了。
他失去冷静，被纷乱的信息扰乱思绪，满脑子都是挣扎着要把白棠禁锢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他有预感，那份合约或许根本就无法让他坚持到白棠和他结婚的那天。
他太想得到白棠，又对她太过心软，导致他一不小心就失去了主动的控制权。
突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被另一只柔软娇小的手握住。
他筋挛似的一抖，然后大力将白棠的手握住，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心里的暴躁陡然平静下来，乱嗡嗡的脑子找回冷静的思考能力，紧接着又陷入满足的泥淖，就像突然被浸入了蜜罐子，又粘又甜，紧紧拽着他往下落。
白棠对他来说是什么？是食髓知味的糖，是噬人心魄的毒，更是让他恢复理智的药。
什么也不用说，牵着他的手就能让他产生倦鸟归林的满足感。
真可怕。卫应寒想。
但好在他和白棠一样可怕。
沉默地车途，两只手一直牵到白家别墅才松开，白棠打开车门下车，卫应寒依依不舍，“糖糖，记得和我发视频。”
白棠应下，一路连跑带滑回了家。
一推开门，嘟嘟就化身黑影窜到她身上，两只前爪摁着她的肩膀，粗糙的大舌头跟蝗虫过境似的给她洗脸。
“好了好了，不舔了，让你刷牙你不刷，天天就知道给我洗脸。”白棠好不容易把嘟嘟推开，又差点给它拱到地上，不由笑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秦奶奶接过她的书包，推她去洗脸，“知道你考完试了，可以陪它玩了。”
“我才不和只知道舔我脸的臭狗狗玩。”白棠去卫生间洗脸，嘟嘟就前脚一搭，一双爪子搁在洗手台上，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白棠薅了它一把，“这几天我要上课，等过年了带你去影院看电影，包专场，你能坐一排位置的那种，对你好吧。”
嘟嘟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把前脚放下去了。
白棠笑了一声，“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白棠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第二天就请谢迁来给她上课，为了方便，谢迁就住在客房，一天八小时灵活运用，白棠还能占很多零碎时间的便宜。
谢迁大呼白棠白扒皮，为了找回场子，充分利用自己的师父身份，指使白棠做这做那。
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市第一；没几天，又到了小年；小年之后又是大年，宋子申的瓜子炒好了。
一只巴掌大的向日葵，实际能吃的瓜子没多久，但耐不住宋子申炒得好，白棠本想又吃又带，没想到都不到吃饭，她就把瓜子都嗑光了。
白棠看着垃圾桶里的瓜子壳吧唧了下嘴，刚尝着味儿呢，就吃完了。
宋正把买回来的散装瓜子推到白棠面前，“比子申炒的好吃，试试。”
白棠抓了一把，嗑了几颗又放下了，“我还是喜欢子申炒的。”
宋子申满眼是笑，“你喜欢我明年还给你炒。”
谢迁忒地一声吐掉瓜子壳，“拉倒吧，散装的多好吃，五香的奶油的什么味都有，你炒的就那样，不好吃。”
陆小颖也说：“没必要，买的比你种的籽儿大，还香，你的太小了。”
苏若和康尼都不嗑瓜子，保持沉默。
顾阮阮和陆小颖谢迁站一起，“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白棠笑骂，“你们这些人真是，吃了还要说。”
谢迁第一个不同意，“我就不用说了啊，陆哥你知道的，只说实话。”
陆小颖白眼：“滚。”
顾阮阮举手：“我也只说实话的。”
“拉倒吧你，你只帮康尼说话。”谢迁睨着眼睛瞄康尼，“康尼只帮白棠说话，你图啥呢你。”
顾阮阮挺起胸膛，高举cp大旗，“我嗑cp怎么了，我乐意帮谁就帮谁，要你管。”
自从陆小颖有了苏若从旁提点，队伍里的杠精就变成了谢迁，偶尔带一个和谢迁看不对眼的顾阮阮，天天拌嘴。
门铃响了，是宋子申订的菜到了，他厨艺有限，那么多人的菜只能靠餐厅。
酒足饭饱插科打诨，大年前的最后一天过去了。
今年的大年比往年热闹，晚上连线的时候一起说话的人多了，五角星，再加上谢迁，顾阮阮和卫应寒。
卫应寒受忽视是常态，但他不在乎，他想看的只有白棠，白棠能够偶尔把话题带到他身上，把视线落在他脸上，关注一下他的情绪，就够了。
这时候他就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要的并不多。
他知道这一天的白棠注定不能完全属于他，于是把底线压了又压，一压就是十多年，压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在这一天生气发火。
春晚主持人数着跨年倒计时，连线的八人也跟着一起数，虽然远在英国的威廉早就过了他的新年。
“……3，2，1，过年啦！”
“糖糖新年快乐！”
“陆哥新年快乐！”
“若若新年快乐！”
“威廉……”
“康尼……”
“子申……”
“谢迁！”
“顾阮阮！”
“卫应寒，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