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应寒一路沉默。
白棠除了出声催促他快点开之外，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如此巧妙的时间点和伤处，还有卫应寒正常又不正常的反应，让她如鲠在喉。
她无法分辨这次车祸到底是天一还是人为，如果这其中有卫应寒的手笔，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做？
要论厌恶程度和先后顺序，陆小颖和苏若怎么也不该是第一个目标。
白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绪，理智告诉她不要太早下定论，感情却总是忍不住怀疑卫应寒扮演的角色。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卫应寒终于出声安慰。
白棠吁了一口气，“希望他伤得不重，有惊无险。”
卫应寒就不说话了，老实说，要不是为了不在白棠面前表现得太冷漠，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安慰。
虽然他瞧不上陆小颖，但陆小颖最喜欢和他做对，陆小颖出车祸，他高兴还来不及，能说上一句安慰的话，把白棠送去医院见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赶到医院，白棠问了护士站陆小颖的情况，得知他正在手术，连忙跑去了手术室外等候厅。
苏若和威廉都在，陆放和陆妈妈也到了，夫妻俩依偎在一起，陆妈妈哭得无声无息，四个人坐在一排，死一样的沉默。
白棠安抚了陆放和陆妈妈两句，苏若的情绪比较差，直接问威廉，“怎么回事？”
威廉的衬衫和手上都沾了不少血迹，衣服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叙事比苏若清楚。
今天中午陆小颖突然提出想要去外面吃饭，因为餐厅的位置不远，所以没叫司机，打算走路过去，可就在他们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黑色私家车突然冲上了人行道。
那时离那辆私家车最近的人是苏若，其次才是陆小颖，但他反应得快，把苏若拉开了，自己却被撞飞，右手手臂还被轧了。
右手。
白棠心里又冷又沉。
真的这么巧吗。
“报警了吗？肇事司机抓住了没有，路口的监控画面看了吗，是蓄意还是失控？”
威廉脸色灰暗，“酒驾毒驾，已经抓住了。”
但这没什么用，酒驾毒驾只能代表对方是负全责，可实际上在车祸事故里，就是这样的肇事者才让人无力。
白棠紧紧抿唇，沉默下来，心中怒气冲天。
那样的败类毒瘤就该自己去死，别活在世上害其他人。
她坐在威廉身边，和他们一起等待手术结果。
白棠到了没多久，康尼也赶过来了，他没有说话，就静静坐在另一排椅子上等。
这个手术很漫长，但好在医生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手术很成功，病人脱离生命危险。
陆小颖在昏迷状态被推出手术室，戴着氧气罩，右手打着夹板裹着纱布，薄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惨白的脸色比白被子还要难看。
一行人护送着他进入病房，安置好，大家被护士赶出病房，还是只能坐在走廊冰冷的椅子上。
卫应寒牵起白棠的手，在她手心里写：饿不饿？
白棠根本没有感觉，她满脑子都是陆小颖今年的高考毁了。
刚好伤到右手，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二十多天，回天无力，三年努力付之东流。
明明前不久他才拿到了年级前五十的好成绩。
卫应寒见白棠没反应，又写：我去给你买饭。
他起身走了，白棠扭头看着不住掉眼泪的苏若，和垂头丧气当然威廉，“车祸发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苏若和威廉都认真回忆了一遍，都道：“没有。”
想要出门吃饭是偶然，那辆车子的出现也没有任何预兆，整件事看起来就像是天降横祸，刚好陆小颖倒霉，被他碰上了。
这是白棠第二次提车祸异常，威廉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有什么发现？”
康尼抬眸看着她。
白棠缓缓摇了下头，“我就是觉得这太巧了。”
刚刚医生陈述伤情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中度脑震荡，左肋5肋6，右肋4肋5骨折，肺部挫伤40%，右手手腕骨折，小臂粉碎性骨折。
苏若说的陆小颖手上都是血说的是他手臂上的大面积挫伤，而威廉身上的血迹应该是帮陆小颖处理头部的外伤沾染上的。
单单从伤势来看，除了肺部挫伤，没有其他内脏损伤，骨折也没有危及到生命，很幸运。
不排除陆小颖当时处理得当，身体强壮的原因，但一旦要串因果，刚好这一天三个人出校，驾驶员刚好酒驾毒驾，刚好撞上他们，刚好伤势不致死，刚好轧过陆小颖的右手。
这么多刚好，都不知道是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陆叔叔，找好律师了吗？或许有必要去警局看一下监控。”白棠建议。
陆放回过神，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打电话。
白棠轻叹一声，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是一团乱麻，希望不是帮倒忙。
没一会儿，卫应寒买了饭回来，好在他每个人都买了，没有让白棠因为他的特殊对待而尴尬。
白棠蹲在地上吃完了饭。
傍晚的时候，陆放的经纪人来了，还带来了律师，到了晚上，收到消息的亲朋前来探望，走廊外七嘴八舌热闹了起来。
白凛、维克多、苏芜，还有康城他们也来了，其中又因为白凛从前的警察身份和关系网，被陆放夫妻请去做外援。
中间陆小颖醒了一次，但一醒就天旋地转，又疼又想吐，想动动不了，动了还更疼，生生把他给折磨得昏过去了。
苏若在旁边干站着，只能看着陆小颖疼得恨不能打滚还要因为伤势强忍着，心疼愧疚掉眼泪。
陆小颖要不是为了拉她，完全不会遭这份罪。
苏若钻了牛角尖，苏芜要接她回去也不肯，谁都劝不动。
晚上十点多，白凛和陆放夫妻聊完了车祸情况，把白棠接回了家。
“爸爸，陆小颖的车祸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蓄意的？”
“要等看了监控，警察调查了才知道。”白凛道：“你这么问，是怀疑什么吗，陆小颖平时有仇家？”
“我不清楚。”白棠咬了下唇，“我就是觉得这时机太不凑巧了。”
“时机。”白凛略一思索，“这个不好说，人只有倒起霉来才知道，原来世界处处是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