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收到东西了吧？”路上，江临渊还是保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
宋川并没有否定，平静的点头回应，不过还是解释道：“不过我没有接受。”
“为什么不接受？据我所知，你出身贫寒、吃百家饭长大，应该是得不到辟谷丹、淬体液这种东西吧？”
“师兄，你知道猎人如何捕猎吗？”宋川反问道。
江临渊有些迟疑，诚恳地答道：“我未曾亲眼看过猎人捕猎，但也是清楚一二的。”
“那你觉得那些唾手可得的好处，像不像猎人引诱猎物的诱饵呢？”宋川又问道。
江临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却不认可这番话语，忍不住开口辩驳道：“这道理不应该这么用吧？你们又不是猎物，而且那些家族的拉拢应该也是稀松平常的资助。”
“但万事就怕开个口子，口子开了情分就来了，牵扯其中，恩恩怨怨也少不了，难道就不麻烦吗？”宋川的反问让江临渊微微一滞。
他噘了噘嘴，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片刻，他才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少一些牵扯也不是坏事。”
两人来到仙舟搭乘点，搭乘着仙舟一路前往灵武峰食堂。
仙舟之上坐着不少少年，但看到江临渊和宋川之时，眼中都难免产生艳羡之色，也无人敢上前攀谈，倒是让江临渊和宋川清静了一路。
到食堂下了车，光是在门口，两人就收到了无数异样的目光，在灵武峰外门弟子看来，真仙的记名弟子就应该是高高在上，就应该有旁人得不到的好东西傍身。
如何会来灵武峰食堂吃饭？要知道这食堂做的饭色香味一个不占，就只占一个难吃，但凡有点路子，绝对不会来这吃饭。
但可惜，江临渊和宋川都是没路子且没钱的货色，不来这吃还能去哪吃？
刚进食堂大门，江临渊就开始捂脸，他不是觉得丢人，而是觉得没眼看，因为此时食堂中坐着一位奇女子，正是戴呆，只见别人都是拿着碗喝汤，而戴呆却是端着缸。
明明是给大众自助的汤缸沦落到了戴呆手上，她正双手把着两边，一点一点往肚子里灌，咕咚咕咚的声音让人震惊，三分钟不到，一缸的汤都进肚子里了。
戴呆随手将缸放在桌子上，满意地舔了舔嘴角，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这个少女终于吃饱了。
“咦？”戴呆看到了捂脸的江临渊，立刻挥了挥手道：“江临渊，你也来食堂吃饭了？”
江临渊躲是躲不了了，只好拉着宋川走了过去，先是对着宋川介绍道：“这是戴呆，是白白师叔的小丫鬟。”
然后又跟戴呆介绍道：“这是宋川，是师尊的三弟子。”
戴呆点了点头，不过看她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应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知道江临渊也是她见面后的第二天才记住的。
江临渊微微扶额，他知道这是戴呆吃饱后，智商陷入洼地的表现，整个人都会十分呆滞，不过好在还是可以交流的。
“你今天怎么没跟白白师叔待在一块？”江临渊拉着宋川坐到了戴呆对面，小声问道。
戴呆挠了挠头，很是实诚的答道：“猫主子嫌我吃的太多了，让我来食堂吃。”
“那你怎么吃了这么多？”江临渊指了指桌子上铺的饭缸和汤缸，有些纳闷道：“你之前食量没这么大！”
“哦哦，是猫主子没意思，教我如何吃更多的东西！”
“如何吃更多的东西？修行气血之力吗？”一旁的宋川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的。”戴呆点了点头，“猫主子说我很有天赋，很适合当个饭桶仙人。”
江临渊、宋川：“……”
…………
公输冶的府邸之中，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直在响，无极道人带着任务前来拜会，便陪着公输冶在火炉旁听了半天动静。
公输冶拍了拍自己的火炉，很是自得的说道：“我这火炉用了两万九千余年，积年累月之下，打铁声被火炉记下，即便是没有人打铁，却依旧有打铁声传出。”
无极道人恭维道：“还是公输前辈炼器有道，要不然这火炉不可能有如此神异。”
公输冶呵了一声，“趁着这个功夫多听听，对你的神识有好处，铁炼成钢，神识亦是如此，千锤百炼之下，也会产生蜕变。”
无极道人颔首，抿了一口茶汤，翻手取出一副卷轴，双手奉了过去。
“公输前辈，这是毕方仙君需要您三十年内打造出来的武器、防具数目。”
公输冶伸手接过，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卷轴，反倒是有意无意的问道：“听说梁药在演武会场上，用一节枯木展示了自己的神通？”
“是的，梁真人说是给所有少年一个机缘。”
“机缘？”公输冶呵呵一笑，“这世间本就是各有各的命，他如此做又能改变什么？”
“给那些少年希望，终归是好的。”无极道人辩驳了一句，却显得有些苍白。
公输冶不满地摇头，“光凭一个机缘，如何算是给那些少年希望？”
“那公输前辈的意思是？”无极道人有点摸不准公输冶提起这事的用意。
公输冶伸手进火炉之中，从里面取出了一捧火焰，“将这个也放在演武场上，就放在梁药种的那棵树旁边，告诉所有少年，能从火焰中领悟一缕火焰真意，便可成为我的记名弟子！”
无极道人双手接过火焰，看着不停灼烧着空气的火，沉吟了良久后问道：“公输前辈，您是不是也希望我在演武场上留下机缘？”
“你以为呢？”公输冶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苍生大劫，杀伐无休，我从来到灵武峰的第一天就在提醒你们，不要太过于自私，不要太过于敝帚自珍，通天的手段、偌大的家业，传不下去又有什么用？”
无极道人面露尴尬，公输冶也许是一片公心，但这般教训人的劝诫方式属实让人难为情。
…………
一只白鹤悠然地穿过云层，最终降临在天冰堡墙上。
堡中莫家弟子立刻上前，从白鹤嘴里取下送来的信件，看清是青色信件后，立刻飞奔进莫家长老院。
信件很快就被长老院中的执事长老打开，上面写着，一日之后，霸千钧和梁药将拜访莫家，落款人正是莫家家主莫仓。
执事长老明白，霸千钧和梁药前往莫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进入寒冰炼狱，但凭着两人的身份，莫家也绝不能怠慢。
执事长老立刻安排莫家子弟对天冰堡垒进行清扫，又安排人进入寒冰炼狱，将在其中修炼的莫家长老、子弟全部请出来。
很快，长老会的议事厅内，除了闭死关的长老们未到场，其余长老都已经落座。
执事长老将信件放在桌案之上，一场长老会就此开始。
执事长老咳嗽一声，率先开口说道：“霸真人和梁真人即将来我莫家，大概率是要深入寒冰炼狱，获得一些稀有材料，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我建议莫家就此开展一次清剿。”
“是这个道理。”一位长老接过话头，“寒冰炼狱内部最近频繁出现暴动，我莫家近十年损失的门人、子弟累年攀升，正是需要清扫一番寒冰炼狱了。”
“各取所需自然没错，可两位真人都是真仙十绝种的人物，若是这般利用恐怕会得罪他们，最好还是说明情况、放低姿态。”另一位长老如此提议道。
坐在上首的大长老深吸一口气，轻敲着桌子提醒道：“那付出什么代价合适呢？我莫家所有物资大多来自寒冰炼狱，那些东西不用咱们给，两位真人自然也能获取。”
长老们都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莫家来讲，他们自然有好东西，但那都是莫家数千年来的积累，用一点少一点，就这么掏出去，很多长老还是有点不愿意的。
大长老抚摸着长须，沉吟了半晌后提议道：“不若开启宝库吧，让两位真人挑选一番。”
“这代价是不是太重了？”立刻便有长老反问，紧跟着便是几名长老附和。
“莫要小家子气。”大长老训斥道：“门人子弟的性命才是我莫家的根本，莫家积累的财富也是一代代子弟用命换来的，现如今用财富换他们的命，难道都要考量了吗？”
大长老的威势不小，一瞬间便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最终，长老会还是通过了开启宝库的决定，只等着霸千钧和梁药到访。
…………
翌日清晨，莫仓带着霸千钧和梁药架着遁光来到天冰堡。
刚接近这里，梁药便感受到一股生生不息的阵法在释放着威能，这阵法明显是以封禁为主，但显露出来的杀伐之威，却梁药感受到浓浓的死亡气息。
他想铺开神识探查一番，却又担心引发阵法之威，只能瞪大眼睛扫视天冰堡，看看能否摸出破绽。
可惜阵法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又没法用神识探查，即便是阵法有破绽，他也识破不了。
一旁的霸千钧显然是来了数次，依旧很是感慨的说道：“即便是每次来此，依旧觉得这阵法之精妙，真不是真仙能布置出来的。”
莫仓也是摇头苦笑，“我莫家坐拥天冰堡数千年，依仗的就是这阵法，可惜数千年来，我莫家依旧没有参透，否则断不会出现寒冰炼狱气息侵蚀的危机。”
梁药听着两人对话，很是好奇地问道：“这阵法究竟是出于哪位真仙之手，居然如此神异？”
“梁真人是第一次来天冰堡，不知道也正常，这天冰堡的阵法便是出自于真仙十绝中排名第一的阵绝鲁舒凡之手。”莫仓解释道。
“阵绝鲁舒凡。”梁药念叨了一句，他最近也在恶补仙界之中的各种知识，自然清楚鲁舒凡此人的大名，也知道真仙十绝被世人尊崇，一半的原因便是来自于这阵绝一个人。
因为秘闻阁曾经传出来一句话，那便是评价鲁舒凡的，称其为仙帝之下无敌手，即便是仙君也无法胜过他。
其在阵法上的造诣更是可怕，五大仙国之一的幽影仙国，由幽影仙帝建立，但其国内只有一位仙君，而鲁舒凡就出身其中，幽影仙国东西与流云仙国和赤炎仙国接壤，那一位仙君坐镇国中西境，而鲁舒凡便坐镇国中东境。
曾经流云仙国曾出兵征伐幽影仙国，百万大军被鲁舒凡一人拦在国门之外，上至仙君巨擘、下至先天士卒，未有一人能走出鲁舒凡的武库绝阵。
“这阵法是何时布下的？我未听闻鲁舒凡再晋级真仙后离开过幽影仙国。”梁药追问道。
“九千年前，当时上一次苍生大劫刚刚结束，鲁舒凡从微末中崛起，游历四方，当时大风仙国未立，鲁舒凡途径此处，发现了寒冰炼狱的一道入口，他深入其中，历经生死后突破，晋升真仙一重天，出来后感觉此地正是他验证所学的宝地，于是用时三年，立天冰堡垒地基，以此为阵法封印了寒冰炼狱。”莫仓解释道。
解释完后，又很是感慨道：“说实话当年是我莫家捡了便宜，寒冰炼狱被封印后，我莫家迁移此处，以寒冰炼狱渗透出的寒气为引，修改家传所学，最终成为了这方圆数千里的真仙家族。”
“那便是你们莫家的机缘。”霸千钧淡淡地总结道：“鲁舒凡只是想验真自身所学，肯定未曾想过后事，否则断不会让你莫家占据天冰堡。”
“不错。”莫仓颔首，“但终究是承鲁真人的情，我莫家曾经派族中弟子前去幽影仙国拜访，却被其拒之门外，只给了一句话，说是阵成乃天意，无关其个人，我莫家占据便归我莫家，但能掌握多少阵法，他也绝不会管，日后莫要前来打扰。”
“真有脾气啊。”梁药微微感慨，他感觉鲁舒凡此人真是一个装13界的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