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猩红血眼照耀下,沈墨终于看清“它们”的模样。
这些深长的黑影混在一起,看起来犹如黑色泥沼,漆黑幽沉,翻动时,犹如池水泛开。
可实际上,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漆黑的水体,而是一根根光滑漆黑的怪草。
凭虚而起,身处半空开启血眼消耗很快,沈墨看清后,便暂时关闭血眼。
同时,下方那些漆黑泛着幽光的怪草没有放过沈墨两人的打算。
一根根漆黑的怪草,泛着凶恶的邪魔气息,随着竹林间的吊唁声荡漾起来,犹如索命厉鬼般,要缠绕到两人身上来。
柴刀刀光闪烁,将试图靠近的漆黑怪草斩断,可挡不住它们前仆后继,仿佛无休无止一般。
“你先去那里呆着,不要乱动。”
沈墨早看出下方的漆黑怪草没有一根靠近有深深刀刻的石碑。
他轻轻一掷,刀光开路,柳晚晴稳稳落在石碑上。她瞧着身周令人胆战心惊的漆黑怪草,鼻尖满是潮湿腐败的味道,幽深黑暗的竹林里不知道还蕴藏着多少恐怖。
她没有惊叫,而是屏住气息,尽己所能地不要给沈墨添乱。
同时暗自观察周围的环境,企图找到这仿佛灵堂的怪异之地的出路。
她跟随叔爷学过一点奇门遁甲、五行术数的皮毛,看得出这处地方的布置,略有几分阴阳五行术数、阵法的影子。
柳晚晴根本不管沈墨,也不必管,她在旁边干看着,对此刻的形势不会有任何帮助。
所以她选择竭尽智能,试图推算出生门的位置。
另一边,沈墨身处半空,没有试图落地。精神驾驭空气的奇功发挥到极致。
他很少选择这样做。
只是人在半空,他面对的漆黑怪草比较少,若是落地,那些鬼东西如潮涌来,那就不好对付了。
漆黑怪草随着吊唁声,荡漾在半空中。
沈墨刚斩断十数根试图靠近缠绕他的怪草,突然察觉身周托着他悬浮的气流略有异状。
他心中一凛。
这一下的突袭,事前全无半点征兆。
电光石火间,两根比其他漆黑怪草更加深长的黑影射向他的面门,在他觉察时,已经离面门不足三寸。两根漆黑深长的怪草来势可以说是无声无息,要不是沈墨掌控气流,甚至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出来。
沈墨半空身子出现灵蛇一样的扭曲。
阿鼻地狱道锻炼的肉体既刚强,又柔韧,可以让他做出任何违背常理的动作。
但偷袭过来的漆黑怪草,不止那两根,还有第三更。
一根漆黑深长的怪草出现在沈墨面前,企图套住他的脖子。
“滚。”
金刚禅狮子吼发作。
恐怖的声浪,直接将怪草掀飞。
只这么一耽搁,其他怪草在声浪之下,没有停顿,只是以略有迟缓的速度,飘荡着靠近沈墨。
密密麻麻,无休无止。
沈墨再度用柴刀护住自身,同时激射出青红电芒,怪草大片大片落下,可又有更多怪草自竹林中的黑暗里,潮汐般涌出。
“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尝试驾驭气流,飞得更高,逃出这鬼地方再说。”沈墨心里略生退意。
不是他打不过,而是这玩意犹如潮汐泛涨,无休无止,只能徒劳耗费真炁。
他目光落向柳晚晴,想着要不要带她立刻走。
同时眼神不自觉被石碑上的刀刻吸引住。
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些漆黑怪草之所以不敢靠近石碑的原因是刀刻上残留的刀意。
眉心肉缝睁开,猩红血眼的视线落在石碑深深的刀刻上。
仿佛拓印一般,刀刻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沈墨的心海中。他拔出柴刀,来自刀刻的刀意顺其自然地浮现。
一记刀光迸发,仿佛一头猛虎出闸,统领百兽。
我即大灾变!
这一刀凶意之重,超乎沈墨想象。
如果配合藏刀式,更是如虎添翼。
伴随刀光迸发,周围的漆黑怪草再也对沈墨造不成阻碍,纷纷退散。
“诸恶勿近!”
只要自己化身最凶最恶的存在,那么自然百邪不侵,诸恶勿近。
这一道刀意,可以说极大的激发出柴刀本身的凶性。
刀光勃发间,沈墨缓缓落地,周围漆黑怪草当真如山林的野兽见到猛虎一般,纷纷退散,不敢再靠近。
它们对手持柴刀的沈墨,已经产生本能的畏惧。
竹林里传出的吊唁声亦慢慢平息。
那一块块白布,仿佛云烟般消散在黑暗里。
沈墨收刀入鞘,细细体味“诸恶勿近”的刀意,借助猩红血眼的摹刻,他暂时将其掌握,要想熟练,还需在事后下一番苦功。
只是摹刻刀意,并非毫无副作用。
他能清晰感受到刀意原主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跨过岁月,影响他的意识。
但在崂山上清内景法的观想下,这种影响犹如尘埃般散开。
此正是崂山上清内景法的高明处,照见本性,心如明镜,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也正是道佛源流一致的地方,也正是普天下的道理到了高明处,总是殊途同归。
随着沈墨摹刻了石碑上深深刀刻的刀意,柳晚晴立时感觉到足下石碑软化,她闪到一边,但见石碑化为尘沙,并很快在地上凝结,形成文字:
红尘如狱,众生皆魔;
斩斩斩斩斩斩!
一连七个斩字,仿佛有万古滔天的恨意,跨越岁月而至。
柳晚晴看得胸中烦闷,恶心欲吐。
沈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炁足。”
柳晚晴听得运转真炁的妙诀,福至心灵,运转功法,平复了胸中恶意。
她不敢再看那文字,“沈墨,这石碑居然藏有如此凶恶之意,难怪那些邪物不敢靠近。”
沈墨:“再凶恶,也不过是死物。不过这里的布置有蹊跷,你看出什么了吗?”
他嘴上蔑视那凶恶的文字,实际上拉着柳晚晴又略有远离。当然,他不是忌惮地上的死物,只是不欲节外生枝了。
“有些眉目,这里的布置其实不算复杂,我猜生门应该在无妄位上。”她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灵光一闪,“其阳在南,其阴在北。该是此处了。”
她指着地上尘沙凝结的凶恶文字处,扭过头不看,面露苦色,又很快恍然,“以凶意掩藏生门,好精妙的布置。沈墨,这凶恶文字下面,很可能有蹊跷。”
“那你让开吧。”
沈墨来都来了,又逼退了那些漆黑怪草,自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他拔出柴刀,对着那凶恶文字,便是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