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渐紧，群租房太多人住了，小小的房子用隔板分成更多更小的房间，简陋至极，除了一张床一个小桌子什么都放不下，更没有窗帘。江眠找了旧床单挂上去，但遮光效果一塌糊涂。现在月光透过黑色床单，照在地上。
江眠看到顾启洲的回复：“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吧。”
——明明中间只隔了一天，现在说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大概率就是不想去又不好明确拒绝。
——可今天顾启洲拒绝刘十一时就是明说的。
两个念头在心里疯狂打架。
江眠摇摇头，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好的，希望到时候顾老师能有时间哦。很晚了，顾老师晚安。”
“眠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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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第四天，江眠终于完全退烧，只是还有点鼻塞，但已经不太影响生活了。
生病的时候确定了妆造，大致和对手演员对过戏。现在好了，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练习、对戏。
虽然是古偶，但这一场戏里也有动手的戏份。因为是仙侠，并不需要像武侠那样真刀真枪的打，而是掐诀做法。
播出来的戏里有特效加成，但表演的时候没有，江眠信念感不强，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总是很想笑。
但一笑对手演员也绷不住，两个人双双笑场，再被助教骂。
尤其江眠，这一次是仙风道骨不染世俗的人设。这种人设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但演不好就成雕塑，个中细节很难把控。最重要的是，台词很少，又要把这些台词都说得既符合人设又贴合剧情。
因为感冒，江眠一副破锣嗓子，一点都不符合原著仙风道骨的人设。他台词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嗓子哑了，更是雪上加霜。
尝试几次还是不对，江眠就自己拿着剧本坐在一边，手机录音，一遍遍小声尝试。
不知道试过第几遍的时候，面前站了个人。顾启洲听着他用破锣嗓子不断变换声线读台词，在口袋里掏掏，摸出一板药来，递过去。
——是之前江眠给他的那个保护嗓子的药。
江眠愣住，抬头看顾启洲，疑惑：“顾老师没吃吗？”
“吃了，很有用，所以又买了新的。”
看江眠一直不接，顾启洲往前递，“保护嗓子，台词不用着急，慢慢来。”
江眠接过药，小声：“但是我台词一直不好，你也知道。”
顾启洲无奈：“那这次是哪里觉得不好？”
江眠在手机上戳戳，找出一段录音给顾启洲听：“这一段，我不知道是这样压着语调说好，还是变一下声线好。”
他播放自己试了那么多次后觉得最好的两段录音。
顾启洲认真听录音，脸上依旧是刚刚那个表情，看上去淡淡的。
江眠没听到顾启洲的答案，小声问：“你是不是没听出什么区别？”
顾启洲委婉：“声音太哑了，等几天好了再练台词吧。”
江眠蔫蔫低头，握紧手里的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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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鸽了许知，今天快到吃饭的时候，江眠才给许知发消息，问他中午有没有约。
许知很晚才回复：“啊我已经点了外卖了。要不明天？”
明天自己还约了顾启洲，虽然不知道顾启洲有没有时间，但万一有呢。
江眠回复许知：“没事，你吃吧。”
“明天我没太有时间，我们下次再约。”
“行，对了，你昨天是不是没刷WB？我发了新WB，你去评论一下。”
“好。”
江眠快速回复，马上点去微博，看到许知发的近日美食一览。其中有两张提到自己——那个和顾启洲一起吃饭的，他怎么也发上去了？
江眠想到他们一起买茶叶时，刚出了店门，许知让自己伸手拍照片，还非要一人一只手捧在一起，那时候自己只以为他是想记录生活。现在想想，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蹭热度的打算。
底下评论全是挺多的。他的粉丝也知道他参加《实战演技班》，没想到一个秀人能在这个节目里留到多久，没想到许知自己发WB说和顾启洲一起吃饭，自觉荣光，在底下各种询问许知怎么搭上顾启洲这尊大佛的，是不是节目里表现很好被顾启洲赏识。总之一人一句，莫名其妙就把许知夸得演技惊人得到顾启洲的青睐，马上就要升咖了。
江眠大致扫了一眼，下意识想打三朵玫瑰敷衍一下。
都打上去了，想到现在他们是麦麸搭子，既然要麦麸，就不能再这么敷衍了。
可是对于这条WB，自己能评论什么呢？
看起来好好吃？不行太俗套了。
江眠想了又想，保存最后一张许知说自己没法吃所以他吃了的饭，问许知：“原来是你小子吃我的饭。”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是那一顿饭，看起来好吃但贵，根本不像是自己买得起的。他觉得可能是许知自己买的饭，但为了麦麸所以说是自己的。
——很快，他就刷到许知给他的回复：“嘿嘿，你病了没口福，顾哥就把你的这一份给我啦。”
？
江眠把这一句话来回看了好几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可能是昨天顾启洲让安妮买回来的饭。但是自己后来就跟着安妮去医院挂吊水，自己的饭就被顾启洲给了许知。
他切回私人聊天页面，真情实感：“你小子真的很会卖。”
许知害羞：“哪有，我这是真情流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感天动地的情谊？！”
第一张他都说了在和江眠顾启洲一起吃饭，最后一张就刻意没有提顾启洲，怕自己提得太多蹭得太明显过犹不及。没想到江眠主动问了，他自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蹭一下的机会。
这下好了——看着评论区，许知都能想到粉丝会怎么解读了。
磕江眠和顾启洲的人多了，没想到自己还能掺和进去分一杯羹。这泼天的富贵，也能被自己蹭到。
许知想的完全没错。
在他的评论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截图发到孤枕难眠超话里了。
“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我觉得我有点看不懂了，这个许知是谁？他想干嘛？这句话，他想表达什么？”
“劝删，超话里不要提及除顾老师和眠眠外的其他人。”
“好的好的，我马上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姐妹，转论坛，我给你捋一下。”
“许知也是《实战演技班》的一个选手，就是最新一期眠眠组里男三的那个。好像和眠眠关系不错，眠眠DY号上总共六个视频，三个是和他合拍的，他俩WB也经常互动，眠眠总发三朵玫瑰敷衍他。”
“哦哦，原来是他啊，看起来他们关系确实不错。但是我很好奇他怎么和顾老师扯上关系的。还和眠眠顾老师一起吃饭，看起来这个盒饭是顾老师买给眠眠的？但眠眠生病了，所以就给他吃？”
“我不知道，我偶尔觉得他就是眠眠参加节目认识的好朋友，又觉得他扮演着一个茶里茶气类似于隔壁许叔叔的人设，看到他回复眠眠的话，又觉得他像我小侄子，哥给嫂买饭但嫂生病了没胃口吃，哥就把饭给儿子自己陪嫂看病去了（沧桑点烟）。”
“emmm只有我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吗？我认识他很久了，他之前参加选秀老是和队友炒CP，现在拉着小嫂子，难说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是眠眠现在就是半素人状态根本没什么流量吧，看他们合拍DY，一开始都是许知粉丝，他就算炒CP应该也不会和眠眠炒吧？”
“？楼上你在说什么啊。眠宝之前是退圈当素人了，但他这张脸怎么可能没流量？《煎水作冰》够他吃一辈子了，圈的粉个顶个的死忠。现在录《实战演技班》，第一期还没正式出场就一个侧脸镜头就被截出来问是谁，这两期镜头虽然少，但也吸引了很多粉丝啊。冷知识：许知平时DY视频点赞量就三五万，和眠眠合拍的第一个视频十几万点赞，底下最新评论都是路人问后面那个男生是谁的。你永远可以相信眠宝的脸，脸在江山在。”
“而且他炒CP图的不就是CP粉吗？谁不知道孤枕难眠顶级BE粉丝对眠宝粉丝滤镜极强极度溺爱？而且失眠姐里很大一部分是追顾影帝的，没什么战斗力但钱多人美，他但凡蹭到就是赚到。”
“我对许知是谁不太感兴趣，我CP脑，只看出顾老师和眠眠一起吃饭了，也看到顾启洲给眠眠买饭了。唯一恨铁不成钢的是，他俩真的很把我当外人！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不让我看着？！为什么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对！他俩就是很把我当外人！节目里一句话不说就送个药，没想到私底下还约饭了。而且WB也不互动，眠宝现在开通WB，顾老师也不关注，我什么时候能等到他们互动，或者合体拍DY啊啊啊啊。”
“爱信等。”
“所以其实这么想的话，还可以把许知当做一个发糖的大手。眠眠和顾启洲不告诉我们的，他都暗戳戳的说出来了……如果他能说服顾老师和眠宝一起拍视频，我就原谅他的茶里茶气。”
“笑死，人家想偷家，你试图利用他的偷家来证明家的坚固。”
“是这样没错，如果他真这么厉害，那我支持他吃上这碗饭。”
“厉害，我一向是佩服失眠姐的好心态的。”
“失眠姐都能靠着四小时的物料在坑底坚守五年，正主退圈都熬过来了，现在这一点小小的挫折不值一提——已经没什么能打败本失眠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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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买了份最便宜的炒饭，正吃着呢，对面坐了个人。
是他们组新加入的助演，刚来第一期。前几天江眠都请假了，她和江眠不太熟悉，现在在食堂遇到了，就主动过来一起吃饭。
两个人随便说了点关于排练的事。
女生像所有新人一样，细数参加节目后得到的帮助、老师助教门们给予的指导，她觉得自己受益匪浅之类的体面话。
江眠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直到对面女生兴致勃勃提起顾启洲：“还有顾哥，他不仅人帅实力好有耐心，而且真的很贴心！我昨天就是呛着了咳了几声，他就给我保护嗓子的药，说天冷了注意身体。不愧是我男神，真的很好！”
江眠舀饭的勺子停在半空，面上笑盈盈的：“对！顾老师很贴心！今天也给我保护嗓子的药了，很好用！”
女生依旧很高兴，又有点疑惑：“他也不是我们的指导老师，为什么叫他老师？是尊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