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最近很焦虑。他的妹妹像变了个人,大部分时间安静乖巧地窝在躺椅里晒太阳,小部分时候敷衍地朝家里人撒撒娇,像只躺平的猫。
就抽个人,还把精气神抽没了?尽管不喜月买茶抽人的行径,但秋月白还是很想她变回到以前的mean样。
老天爷,她甚至开始穿秋裤了。秋月白在鳄鱼皮笔记本上写。
“哥,你家公司破产了?”
三月末的早晨,月买茶穿着从前嫌幼稚的珊瑚绒睡衣,捧着从不喝的加了糖的英式红茶从餐厅出来。
路过起居室,她问秋月白。
秋月白这几日都在家办公,二十四岁的男人穿着暖色家居服,很有人夫感,十分合月买茶口味,她路过时总要瞧上几眼。
秋月白瞄眼自家集团一路上涨的股势,摇摇头,“又要去晒太阳?”
月买茶抿了口甜死人的红茶,也摇摇头:“我要出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盯了妹妹多天的秋月白合上电脑,“我也要出去接朋友。”
“我也是。”月买茶眨眨眼。
临行前,秋月白看了月买茶两眼。
她变回以前的模样了!看到妹妹穿着抹胸和低腰裙,秋月白差点笑出声。
“朋友很重要?晚上接来家里吃饭吧。”
总为没让月买茶光鲜亮丽回本家而缩在竹园做个来路不明的养女惭愧,秋月白恨不得给月买茶镶个牌子,告诉所有人这是她的小公主。
“他有性瘾,还是gay,看到你们会发疯。”月买茶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她现在得省点力气,待会儿跟发小可是有很多话要讲。
“他不会伤到你吧。”对自己和齐燕华的脸有着清晰认知,秋月白很理解地不再邀请与月买茶的朋友来家做客。
“不会,我们从小就认识。”月买茶说着难过起来。
因为她跟发小Robert认识时,他还没有性瘾。
他那会长得可乖了,金发蓝眼,像个天使。
哀伤地看着床上喘息的男人,月买茶可悲地发现自己是个运气很差的农夫。
而她的记忆是一块儿寸草不生的慌田,她只能在里头挖到几株枯萎的野草。
男人前头的女人和后头的男人一起喘起来,月买茶低下头去玩手机。
不由自主的,她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性瘾”。
其实她对性瘾的了解比百.度更准确,那是阅读了无数期刊后的建立的知识体系。
比如性瘾很恐怖,上瘾的人停不下来,甚至会无视器官发出的疼痛一直做下去。
估摸着时间抬起眼,看眼结合处的红肿和呼之欲出的鲜血,月买茶站起来。
她今天穿了很优雅的伞裙套装,戴了鸟笼帽,简单大方,显得她像个妈妈。
“够了,Robby,再做下去要流血了。”她走近床,推开卡在Robert前面和后面的人。
Robert拥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喘了很久。
“我跟Alex的爸爸做了。”喘最后一声息时,Robert说。
“Bottom?”月买茶咬着唇问。
Robert摇摇头。
“那他吃了不少药吧。”月买茶咬着唇笑起来。
“他天赋异禀。”Robert笑起来。
他是个很帅的男人,乱糟糟湿漉漉的床更加剧了他的魅力。
“怎么发生的?”月买茶张开嘴,一寸一寸咬过他脸颊。
“我们在Alex的墓碑前碰见,他问我病怎么样了。”
“他一直都这样问。”
“对,我像以前一样回答。然后他问我从前走后门是什么感觉?”
“然后我让他试了,我看他憋的很难受。”
月买茶正好咬到他的眼皮,听到这话,开口问道:“你妈妈呢?”
“妈妈说如果这样能缓解我的愧疚的话,那就去做吧。”
月买茶默了会儿,“她说的挺对。”
“话说起来,你怎么跑青琐来了?”月买茶爬下床,打开Robert的行李箱,为他拿衣服。
Robert对外的形象很禁欲,就算是盛夏都要把扣子扣到最顶上。
替他拿了件高领毛衣出来时,他已经进了浴室。
浴室门没关,月买茶坐在床上唯一一块的干燥地方上看发小冲澡。
隔着水声,他的声音变得模糊。
“Justin请人复原了那些车,叫我把车送来。他从阿波罗基地里出来了,现在在和爷爷扯,要来夏洲朝你求婚。”
“我跟他说你有了爱人,但他坚定认为李惨绿是替身。”
“当然,我不可能只为这件事来。家里跟Alex家有个大合作,董事会觉得我的存在尴尬,就让我来夏洲管分公司。”
“Elle,uncle跟我说他找到我爸爸的踪迹了,我们一致认为你来处理他最好。”
“我只会想杀了他。”月买茶说。
“只有你杀他我才不会恨。”Robert说。
“再说吧,我现在没那个欲望。”月买茶撇过眼。
“对了,Crown姐姐也在来夏洲的路上。”
“你们不是瞧不起夏洲市场吗?”
“谁会瞧不起钱。”Robert从浴室里出来,换上西装裤和高领毛衣。
“你打算把我安置在哪?”他问。
他和月买茶都不住酒店,去哪之前都得买个房子。
“宣正礼那。”月买茶打开门,背对着Robert说,“Robby,我有了一个新爸爸。”
“我不打算把你带回家。”
“啊,我确实是个污点。”Robert从背后环住月买茶的肩,吻吻她的侧脸,“谁让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你妈妈还是亲善大使呢。”月买茶掰开他的手,朝他伸出手臂。
Robert挽住了她的手臂。
*
五星级酒店顶层有两个套房,分别能看到文教区和CBD。
走到大堂时,月买茶听到朝CBD的那间房传来声音。
她停在原地打算看看是谁。
她本想包下这家秋月白公司名下的酒店的顶层专供Robert用,但经理告诉她面朝CBD的那间房有人长期定下了。
“茶茶?”
秋月白的声音传来,月买茶挑了下眉。
“是我哥哥。”她压低声音对发小说。
Robert冷冷哦了声。
“哥你不是去见朋友吗?”目光在秋月白身上逡巡一圈,见他一身餍足,月买茶了然。
都是经过人事的大人了,谁看不出来啊。
“这位是?”看到Robert,秋月白松弛的脸色立刻紧张起来。
他认得这人,当年比弗利山庄出轨案的相关人之一。
十四年前居住在比弗利山庄的拳王与邻居家的影后野.合被他们各自的儿子以及一个同样家住比弗利山庄的小孩撞见。
影后的儿子跑到出轨的两人身边并被吓到的拳王当场打死。
而另外两个小孩出于保护被隐匿了姓名,但上流圈就这么大点,谁不认识谁?
秋月白还记得教授曾拿一周的课时让他们分析这个案件。
这个案件在华人律师解琟的参与下判得很糊涂,更荒谬的事,该服百年劳役的拳王越狱了。
“我的发小,就是那个拳王的儿子。”月买茶耸耸肩,笑道:“哥你又不是没房子,干嘛要跟嫂子跑到这种地方来?”
秋月白张张嘴,回了句无关的话:“我去机场接朋友,你晚上早点回家。”
月买茶懒得深想,点点头,拉着Robert进了电梯,驱车去一家米其林餐厅。
宣正礼稍后会到。
商人的餐桌上很难不涉及生意。
听两个男人聊起夏洲的经济政策,月买茶百无聊赖地敲起了红酒杯 。
反正在包厢,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无聊?”宣正礼给月买茶一副塔罗牌,让她自己玩去。
月买茶不是很懂塔罗牌,得边看攻略边玩,翻翻看看了好一会儿,她抽出一张画面为一个人抱着一堆权杖埋头往前走的卡牌。
“什么意思?”她问宣正礼。
宣正礼说是迷茫。
月买茶眨眨眼,打开了百度。
宣正礼没骗她,那张牌子意味着背负了很多东西往前走,看不到方向。
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推荐去丹麦旅游的弹窗广告,月买茶想。
要是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把所有权杖都点了多好。
看着暖色灯光下安然交谈的男人们,月买茶给自己倒了杯酒。
挺好的。
谁能说卖火柴的小女孩没幸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