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情拿着手机,一行六个字,她却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终于,沈南情确定了这句话的意思,回复了一字「好。」
第二天一早,沈南情如约来到南里给的地方。
来接她的时小助理,一反常态的戴着口罩和帽子,还递给沈南情了一个。
看着沈南情不解的眼神,小助理解释道:“我们要去的是南里家,要谨慎一些。如果被记者拍到了,就更不好解释了。”
沈南情点点头,表示理解。
小助理继而说道:“对了,南情小姐姐,南里今天要赶下午的飞机去国外参加时装周,时间有点紧,你们要做什么可能得抓紧时间。”说完小助理还面色一红。
沈南情看她那个样子,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们只是聊聊。”
小助理脸更红了:“我懂,我都懂。”
沈南情手都快摇出花了:“真不是!”
小助理捂着脸:“哎呀,你不用和我解释的。”
沈南情放弃了,她看着小助理眼里只有幽怨:“……”
沈南情还没走入院子的时候便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忽地想起了,自己收到过的一束又一束的栀子花。
她问道:“是附近有人在种栀子花吗?”
小助理回:“就是南里啊。说起来也是缘分,南里有一次背着我们偷偷跑到江丽旅游,回来就种上了大把大把的栀子花。”
沈南情有些失落地点点头,南里自己跑去江丽旅游的时候,自己和南里都还不认识吧。
小助理带着沈南情走进屋子。
沈南情在这之前实在很难想象出寸土寸金的京北市中心能有一个如此大的院子,可南里今天让她见到了。
也几乎是在看到这儿的瞬间,她对南里的名字忽地蒙上了一种巨大的陌生感。
当沈南情看着屋里光洁的地板时,她的脚步都显得有些局促。
助理将沈南情带到了客厅,沈南情坐在沙发上,忍不住伸手小心地抚摸着,那柔软的皮质感,是她在那个小镇里无论哪家都没有遇到过的。
整个屋子里还有巨大的暖气,沈南情从屋外进来前冰冷的手此时都被暖到发烫。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屋外是四季之中的冬,屋内却好似没有四季。
南里走了过来,沈南情抬眼。
明明是在屋檐下的对视,沈南情也还是别开了视线。
她先开口轻声说道:“你发信息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里可能没想到沈南情今天说话会这么直接,忽地有些愣住,她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话,却在见到沈南情的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沈南情却突然直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南里。如果说南里的眼睛是含情的桃花眼,那沈南情的眼睛便是盛满了冰泉——极度的纯净又清冷,虽冰冷却难得,仅此一眼便会让人难以忘记。
沈南情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继而婉转道:“听你的小助理说,你下午要出发去时装周了。”
南里闷声点点头:“是,要去几天。”
沈南情从未见过对自己如此冷淡的南里,便一次次小心翼翼地打量着。
她其实想问:“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却又怕自己没有这个资格问。
想了半天问了一句得到的回复却是罕见的冷漠。
沈南情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南里端着水杯坐下了,却坐得很远,她柔声问道:“怎么来京北了。”
沈南情老实回答;“道具导演推荐我来。我想着至少是一个机会,能让更多的人认识或者重新认识走马灯的机会,便来了。”
南里点点头,赞许道:“那场秀很精彩,之后你可以多尝试参加综艺节目。”
沈南情点点头:“只要有机会,我会的。”
两人之间的对话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南里小口渴着水,沈南情垂头凝望着衣角。
终于,沈南情松手,看着皱皱巴巴的衣角,苦笑道:“你是想和我聊离婚的事情吧。”
南里哑声点头承认:“恩。”
沈南情自嘲一笑:“其实你和我直说就可以了,结婚的时候缠着你是因为我喝醉了,意识不清楚。现在我没有,我不会缠着你的。”
沈南情的话语很平淡。可入了南里的耳朵里后便像一把极其锋利的刀片在她的心上割上细细的一条伤口。
她看着沈南情又觉得不能看沈南情,哑声说:“那我们商量一下时间,离婚吧。”
沈南情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南里,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润了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她问:“南里,这次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南里没有说话。
沈南情却在她的沉默里找到了答案。
她站了起来,强忍着胸口泛起的酸涩感,说道:“我来京北的时候,没想到要离婚,所以结婚证还放在江丽。等你回到江丽拍戏有空的时候,让你助理通知我一声,我会到的。”
南里也站了起来,看着沈南情准备要说什么,却被沈南情一句话打了回去:“我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再纠缠你,你放心。”说完也没等南里说什么,拎着包包就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小助理不明所以地看着红着眼框离开的沈南情,连叫了几声,沈南情都不搭理她,只能匆匆跑进去,却看到同样红着眼的南里。
只能说道:“南里,南情小姐姐红着眼睛跑出去了。”
南里点点头,眼泪却夺眶而出。
小助理看着南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和南情小姐姐吵架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一下。”
南里摇摇头转身,哑声吩咐道:“请张律师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吧。”
离开南里的家。
沈南情再也绷不住了,泪腺的开关一开便很难再关上了。
京北的冬风似寒刀,来时没觉得,偏偏此时,沈南情觉得她每走一步都好似在凌迟着她的心。
也许是她从前都在梦里,每天都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沉醉在她本不该有的美梦里。
车子在她身旁来来往往,偏偏一条路上只她一人,形影单只。
沈南情一步一步地走着,回忆发疯一般地在她的脑海里重现,她甚至迷糊地觉得,那股玫瑰的味道在她的身边徘徊,可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感又在提醒着她美梦结束的事实。
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任由寒风侵袭着她的身体,试图凭借此将那些记忆通通洗刷干净。
沈南情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在重新感受到温暖之时,沈南情的四肢百骸无一例外的都有钻心刺骨之疼。
她倚着墙缓缓地蹲坐在地上,使劲抱紧着自己。
夜半钟声再次敲响,屋外霓虹同星星一起如约而至。
沈南情明明没有开灯,那闪烁着的光却依然钻了进来。
她喃喃道:“都结束了。”
远在异国的南里,看着品牌方送的栀子花,一言不发。
王大仁不知道南里这又是怎么了,只是解释道:“这是这一季秀的主题,明天的造型也要靠近这个,你注意一下。”
南里却忽然伸手想要摸一摸那花的花瓣,抬手之际却发现那花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次日,沈南情没有忘记还要参加节目最后一期的彩排。
小雨早早地来敲了门,看着沈南情憔悴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怎么看着那么憔悴啊?”
沈南情讪笑编了一个借口:“可能离开了家不适应吧。”
小雨信了,点点头,继而又说:“不过我们这期关于你们灯笼部分的编导可是你们江丽的,你可以和她多聊聊,也好缓解一下你的思乡之情。”
沈南情点点头。
小雨忽然偏头朝侧面看了看说道:“她好像来了。”
沈南情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远远看那人穿着宽大的卫衣,却也掩饰不了她身形的纤瘦,沈南情看她背影意外觉得很熟悉。
还没等她开口问,小雨便唤道:“寒烟,在这里。”
沈南情皱着眉头,思绪有些慌乱。
姜寒烟?
她怎么在这里?
她在这里做什么?
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姜寒烟转身走了过来,脖子上还带着工作牌。
她朝小雨打了一声招呼,便转身看向沈南情。
还没等小雨介绍,她便直接唤道:“南情。”
小雨看着二人,嗅到了一处不一般的味道,当即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给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南情,在这里见到你很高兴。”姜寒烟说得很苦涩。
沈南情淡淡道:“你怎么在这?”
姜寒烟拿起自己的工作牌晃了晃,解释道:“回国之后,我便进了方导的团队。”
沈南情也只是看了一眼姜寒烟的工作牌,没有话说。
姜寒烟继续道:“上一期节目我生病请假了,这期你们这个板块由我负责。”
沈南情迈步走了出去,没有回应。
倒是姜寒烟追了上来,叫住了沈南情说道:“南情,之前饭桌上是我不对。”
“我希望,你还能看在从前的份上,和我做回朋友。”
听到这话,沈南情终于停下了脚步。嗤笑一声,留下四字:“谈何容易?”
人越是多的地方,传播八卦的速度就越快。
很快,这件事情就落到了导演方知晓的耳朵里。
方知晓听着两人的名字纳闷,重复确认道:“你是说沈南情和姜寒烟?”
那人点点头,一脸激动地说:“是啊,就是她们两个。”
方知晓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啊,前脚南里正准备放手,现在就有人追上门了。
她倒是很好奇,南里这个小气鬼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得气成什么样?
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这么想着方知晓默默退出了大家的八卦圈,走朝一边,确认四下无人以后打通南里的电话。
“喂。”南里的声音听着很低沉。
方知晓说道:“你知道我刚听到一个什么有意思的八卦了吗?”
南里很敷衍:“恩,很有意思。”
方知晓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你家沈南情有人追了。”
南里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回道:“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