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其他的款式,可以给小人看看吗?”
这种品质的琉璃,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呢,他现在对夏王殿下手里的其他东西充满了好奇。
能将这样的宝珠当做普通玩意,随意赏赐给下人,那这位夏王殿下手里的好东西,得是什么样的极品啊?
大约是忽悠人越来越熟练,云舒眼也不眨张口就来,“本王此行并未将这些宝物带在身上。”
老板瞬间失望。
这样浑然天成大小一致的好东西,运到大食那边去,赚得可不止是翻一番。
那边的贵族有钱得很,各种玉器珠宝他们见得太多,不是珍稀的极品,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半分兴趣。
家里的商队很快就要到凉州,他还想着刚好可以将这一批货带回去呢。
云舒自然看出来老板特别想要,于是不紧不慢说道:“明年五月的时候,那些宝物应该就能运到西州了,届时你来西州找本王,我们再详谈。”
老板心思一转。这次刚好先将这些宝珠运到西边去,看看那边贵族的反应。如果反响好的话,就可以再从这位夏王殿下手里多买点,如果反响不好,到时候也可以压压价,少买点。
于是点头应道:“夏王殿下我们可说好了,您这些东西可得留给小人,万万不能卖予他人。”
虽然云舒点头应下,但老板还是不放心,生怕口头承诺不能完全作数。毕竟他们当商人的,截胡这种事也没少干过。
老板当下就要与云舒签订契约,先付一部分定金。
云舒虽然对于明年五月份到底能不能造出这东西没有信心,但是看到老板出了五万贯定金时,他可耻地心动了。
五万贯啊,那得买多少粮食!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和粮!
不管了,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这时候的契约与后世区别并不算太大,只是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条件。
而且最让云舒满意的是,这份契约只约定了如果双方最终没有达成交易,云舒需要返还老板所有定金,并没有提违约金的事。
而老板没有提违约金,也是想着万一到时候他不想要了,可以完完整整拿回五万贯定金,不至于被云舒扣下一部分。
对于没有违约金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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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长史忙乎了一上午,刚刚与各大米市以及凉州府衙定下了此次所需的米面以及牛羊肉。已经入了冬,肉干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容易变质,吕长史定下了不少,毕竟要供三万人的吃喝,准备的量都很大。
除了吃的外,还要买些住的。
长途跋涉,经常在野外露宿,云舒的亲兵们都是带着幄帐的,但那些流民们却没有这样的东西。这一路,每到夜晚,流民们都是用破布随意遮挡一下。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白天赶路还好,到了晚上要是没有有效的御寒措施,这些流民怕是要冻坏不少。
吕长史刚要去再定些幄帐,就见到跟随云舒的亲兵跑来找自己,让他速去胡商酒楼。
吕长史满心疑虑,殿下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怎么会这会儿邀请自己去胡人酒楼喝酒听曲呢?
等吕长史到了酒楼雅间的时候,发现这里什么美酒佳人都没有,只地上摆了不少的箱子。
他疑惑地看向云舒,“殿下,这……”
云舒勾唇一笑,颇为豪迈地一挥手,“打开,给吕长史瞧瞧。”
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将这些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酒楼老板在旁边躬着身,不好意思道:“平日里惯用丝帛易物,银子这会儿只能凑出两万两,倒是还有不少铜钱,但那东西笨重,不方便运送。夏王殿下要是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用丝帛或是珠宝交易。”
这年头遇到大额交易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用丝帛作为计量单位。
吕长史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锭,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王府不管是公库还是私库的钱都在自己这,而他就是出去了一下,殿下怎么又变出了这么多的银钱?
殿下莫非能生钱?
云舒对着老板挥了挥手,“不用丝帛,也不需要珠宝。吕长史,胡老板一共需要支付我们二十万贯,你看着路上还缺什么,与胡老板商议一下,按照市价让他折成相应的东西给我们。”
反正他们需要很多物资,也懒得一一去买了,直接让胡老板去准备,到时候他们直接着人验货就是。
吕长史闻言,与胡老板去了另外的房间商谈,而云舒则带着小李飞和亲卫继续出门闲逛。至于那些银钱,自然是等吕长史和胡老板计算过物资后,再看剩余多少。
凉州是河西四城中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各类物品都很齐全。
当然了,只一点不好。
这里的粮食,比中原地区贵了一倍不止。
但与之相对的,牛羊肉又比中原地区便宜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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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整装待发的队伍,从凉州再次启程。
由于购入了大量粮草,亲兵们又主要负责沿途安全,以至于运输的人手有些不够。
于是云舒让曹诚将流民们按照军中的规则进行整编。
每十人为一伍,设伍长,每十伍为一队,设队正。说是队,其实更像是整合的村,周围都是较为熟悉的人,而队正就相当于各村的村长。
等到整合完毕,云舒再看去,就见到这些百姓,正满脸欣喜且不舍地摸着刚刚穿上身的暖和冬衣。
队列整齐,精神昂扬,再也不是之前一盘散沙的模样。
大家对西州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
云舒感叹,“百姓们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罢了。”
吕长史站在一旁,将手抄到袖笼里,同样感叹,“自古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的君王少之又少。如若真的能做到,那也当得起一代明君的称号,足够名垂青史了。”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不合适,真要追究起来,是要治一个藐视圣上的罪的。
如果是在京都,这话吕长史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但跟随夏王殿下的这一路,他也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起来。
云舒看着缓慢行动起来的队伍,没再说话。
他曾经也是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这一世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虽然在京都的时候,性命受到威胁,但是离开那滩泥潭后,他也算得上是人上人了。
这些,才是这个时代的百姓,最真实的面貌。
有军队镇守在河西四城的交通要道上,云舒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连小股的山匪都没有遇见过。
凉州和甘州都有大片绿洲,虽然隆冬时节,草地已经枯萎,但是扔能看出春夏季节水草丰富。但出了河西之后,满眼就尽是黄沙荒漠。
也是直到此刻,从原州来的百姓们,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荒漠。这里黄沙漫天,唯一能看到的植物都只有灌木丛,水源都是自己身上背的。
在荒漠中行走五天后,有人开始动摇起来。
“西州真的好吗?这一片荒漠,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呀?”
“听先生说,这一段路需要走一个月。”
“这么久啊……”
但也有人乐观,鲁大力的媳妇和孩子现在都好好的,这让他万分感念夏王殿下的好,见有人想要退缩,不由得道:
“都已经走了一个月多,现在想反悔也晚了。再说,那些胡人都是从这条路来我们大雍的,他们都能走,我们难道就比胡人差吗?”
跟他一伍的人,悻悻没再说话。
车队中央,云舒骑在从胡老板那里买来的骆驼上,头上戴着帷帽,将头脸一并罩住。
他身体一边随着骆驼行走起伏,一边问身边的向导,“有没有近路?”
这名向导还是胡老板的人。因西州之前在突勒手里几十年,中原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西州了,他们此行只能依靠很久以前的地图。
但是胡商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年都要走一遍,对路线更加熟悉。
胡老板送这个向导领路,既是在云舒面上卖个好,也是想要派人去西州探探情况。
向导接过吕长史递过来的地图看了看,说道:“你们这个地图太老旧了,绕了很多路。我们常走的是另一条,比你这要早五六天到达西州。”
因为之前等待流民,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吕长史心里着急,想要赶在除夕之前到达西州,但是百姓步行的速度,也不是他想要快,就能快得了的。
这会儿吕长史听到还有条路,赶紧问道:“从哪走?”
向导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这一片荒漠,要不是有经验的人蹚出了一条路,其他人还真的不好找路。毕竟荒漠中的水源和灌木至关重要,一旦偏离了路线,就能在这片黄沙当中渴死。
对于这个提议,云舒自然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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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一队两千多人的重骑兵停在某个水源处。
他们干裂的嘴唇,显示身体已经严重缺水,身下的骏马更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人和马一同冲到水源边,也顾不得人畜同饮了,全都涌到水边喝起水来。
只有一人仍旧坐于马上,并未过去喝水,他勒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犀利的眸子冷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有大批人马经过这里,看痕迹离开此地已经两日。”
刚喝饱的络腮胡校尉惊奇道:“什么大队人马?”
萧谨行声音低沉,“看样子有两三万人之多。”
校尉闻言一惊,“这快过年了,难不成是突勒或是北燕又来劫掠?”
两天时间,足够他们攻到西州了!
校尉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骂骂咧咧道:“这帮龟孙子,还让不让爷安生过个好年了。”
他骂完,冲还在喝水的兵士们高声喊道:
“小兔崽子们还不快点,有两三万人冲俺们西州城去了。可别让人抄了俺们老巢!”
说着他还龇着牙,冲着萧谨行笑道:
“大将军,俺们这就回去,跟城内守兵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我西州军的厉害!”
萧谨行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