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带着些许料峭寒意的赵予墨,明显感觉到临柏的一些细微的变化。
从前临柏也会迎接自己,只是少年羞涩腼腆,且总与他若有似无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今日却一改往常,从他进屋开始,少年的眼睛就始终落在他身上,未曾挪开。
甚至,赵予墨还能从他眸中瞧出欣喜的颜色。
这对赵予墨而言?举止非凡,意义重大,连带着,他也没能控制住唇角。
大步跃进,赵予墨来到临柏身边,煞有其事地的问了一嘴:“还疼吗?”
也不知这句话是哪儿不对,屋外头侯着的侍女们一听,赶忙把半个身子探进屋,从外头帮着把门合上。
临柏还看见她们脸上红扑扑的笑。
暂时没联想到自己这句问话颇有歧义的赵予墨就只顾着看临柏,眼睛在他四肢游走,接着问说:“我想着你肌肉酸疼,今天一定不舒服,便去药房取了瓶正骨水来帮你擦一擦。”
临柏从赵予墨进屋开始就一直盯着赵予墨瞧,听他说要帮自己擦药,他还顿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要拒绝。
赵予墨看着他犹豫不决,压着唇角,不禁思绪翻飞。
说临柏胆子小吧,他敢直接问自己什么是晨/勃,还敢和一个对他常年图谋不轨的禽……的男人坦诚相见,互相抚慰。
说他胆子不小吧,提议帮他上个药,他都担心是不是太麻烦自己。
古里古怪,又惹人怜爱。
赵予墨有时候真的都好奇临柏是怎么一个人在冷宫里活到十三岁的。
不过赵予墨有的是法子拿捏他,这不,他捏着瓶,低下头凑近临柏,拿骑马的事哄他道:“擦完药,再好好休息几日,等你不大疼了,咱们就继续去骑马。”
说着,他伸手牵住了临柏的手,把他往床上带。
“我给你挑了一匹马驹,等你适应了马上的感觉,咱们就去马场正式去学习马术。”
然后他将自己在上朝摸鱼时列出的,增强体质的计划一点一点说与临柏听。
等临柏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赵予墨脱去外衫,按在床上按摩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转眼之间,便入了冬时。初雪未至,但屋外的孤寥景色已然成型。
斜对窗户的梧桐树在前几日将自己落成了嶙峋老树,树梢上光秃秃一片,只剩雀儿驻在高处的一个鸟窝,与萧瑟凉风作伴。
披着红梅白玉色斗篷,身穿简练明洁,红金女子劲装,发上别着一根红梅木簪的临柏刚将一捧瓜果放在窗台之外,便又把窗户放了下来,快步走到屋外。
正好同从南院牵来骏马的赵予墨汇合。
经过十数日的适应,临柏已然习惯了骑马的感觉。在赵予墨的调练下,身体素质也得到了些许提升,现在的他同赵予墨一块骑上几个时辰也不会有不适感。
也终于等到赵予墨休沐得空,两人乘上马匹,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下慢慢往马场方向赶。
马场在城外,是赵予墨专门置来夏日纳凉的庄子。庄子地势辽阔,依山傍水,外头还种有一片桃木果林,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茂密丛林,虽比不上皇家猎场,却也足够三五好友策马同游,挽弓射猎。
这回赵予墨特地多要了几日假,就是为了和临柏到庄子来好好玩上一玩。
赵予墨早有计划,庄子那边也要打点好了一切,所以他们二人出行,身边干干净净,没有携带一件行李,更没有仆从相伴。
临柏没有经验,不知城门原来长什么模样,待赵予墨把他带出城时,听到一旁认识赵予墨的巡城士兵小声同他打招呼的交谈内容,才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城门。
他眼瞳微微一动,不自觉瞥向那宏伟建筑,似乎是想记住这地方的模样。
但也只是匆匆一瞥,赵予墨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带他离开了城。
城外庄园距离不远,策马疾驰,不过半日便能到达。
城外庄园不及城中镇北侯府富贵奢华,贵在地域辽阔,环境清雅。
用过午膳,又休息了一阵,见临柏精神头十足,赵予墨干脆直接领着他往庄子后边的马场走去。
“侯爷!”
守马人早早就知道侯爷要来,一整天严阵以待,再加上赵予墨身高马大,目标显著,人还在半里地远,守马人便瞧见了他。
声音嘹亮,几乎震得方圆五里的鸟雀飞鸣。
正高兴着,守马人又眼尖地瞧见,侯爷身旁跟着一位红缎锦衣,风姿绰约的玉面佳人。
这位正值壮年,三大五粗的黝黑汉子当即就怔住了。
只觉得…这辈子,头一回瞅见这么漂亮的婆娘。
登时,脑袋里冒出的全是香艳戏文中,那些不可亵玩却又勾人邪念,祸国殃民的美人儿。
…还来不及细入肖想,守马人便感到一股浓郁的寒气,好像从头顶压下来,让人遍体生寒。
他怔了怔,赶忙收回神色,恭恭敬敬退守到棚口旁边,说道:“见过侯爷,见过公主夫人,老徐可算将您二位盼来了。”
赵予墨神色微寒,并未言语,这叫老徐更觉冷汗泠泠。
他咽了口唾沫,赶忙转移话题道:“侯爷,干哕已经在里头候着了,一切皆按照您吩咐。”
一旁的临柏不明原因,偷偷瞥了赵予墨一眼,只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不大高兴的赵予墨领着临柏走了进去,始终也没搭理老徐。
直到瞧见被人牵着马绳,在马场上散步的雪白马驹,神情才略有松缓。
临柏更是眼前一亮。
面前的这匹马通身雪白,体形匀称,鬃毛油光雪亮,犹如倒映在清澈湖泊中的皎洁明月。
更重要的是,这匹马的体型比奔雷还要小一些,对临柏而言正正好!
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好马!
赵予墨收敛心情,笑着对临柏说:“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吗?”
少年颔首低眉,便遵照着赵予墨传授的知识,走上前去。
赵夫子不仅仅文理学识传授的好,还御马有术。临柏虽然还不好一个人纵马驰骋,但也可以独立骑马了。
手牵马绳,他带着临柏在马场中走了一个下午,待日头下山,这才返回寝院。
赵予墨本想着,趁着这几日休沐远居山庄,带他多看看山,近近水,再同临柏多培养一下感情。
却不料当日夜里,临柏竟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