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海市藏锋酒阁。
车子驶入了地下负二层的停车场,在经过严格的身份信息核对后,由专门的保安指引到了对应的停车位上。
时洲环顾着四周墙面上的装饰, 心生叹,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谁啊?停车场都设计得那富丽堂皇。”
真是够有情调和财。
盛言闻从容地将车子倒入车位,和解释,“还记不记得《『乱』世》开拍前我们偶遇的那家酒店?”
时洲点点, 当然记得。
那时,华域的艺人部部长徐杰被宋明宴收买, 将‘哄骗’去了那场特殊酒局, 前后经历过次,时洲想要忘记都难。
唯一庆幸的是, ‘重刷’经历的终于明白——当年在被下『药』后伸出援手的人是盛言闻。
盛言闻继续说,“宋明宴和其投资商在酒桌上的录音外泄后, 又有员工趁机透『露』了监控视频给媒体换钱。”
“这幕后的老板是个聪明人,道那家酒店能不再被客户们信任……”
于是, 复制黏贴地设计了这家藏锋酒店。
只不过在服务人员的筛选上、在餐厅的保密措施上作为更为严苛的升级。
盛家在这儿本就是顶尖级别的员,考虑到了盛言闻和时洲目前的人和关系,温如兰做主将这回见面安排在了藏锋酒店。
盛言闻将车子熄火,看了眼时间, “走吧, 爸妈们应该到了。”
时洲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鸭舌帽, “那我就不戴了?”
“嗯。”
盛言闻指了指的口罩, 道,“待儿门还有侍者迎接,要是你怕被人认出来,那口罩先戴着, 等快包厢了再摘下。”
“好。”
话落,盛言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时洲见此,干脆戴好口罩先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脚。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豪车驶入,停在了们斜对面的车库里。
前排的车门打开,走出了位体格健壮的男人。
即便穿着统一的制服,但也不妨碍人想象到那藏在布料下的夸张肌肉,看着就是行过统一培训的贴身保镖。
时洲没由来地冒出这个想,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离得近的一人。
从副驾驶位下来的西装保镖长相很普通,只是那双微眯着的、倒角的眼睛让人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还没等时洲细想,接完电话的盛言闻就开了口,“洲洲,我们去吧。”
“好。”
时洲的注意力当即挪了回来。
盛言闻靠近伸手示意,哪时洲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牵住的手,而是用指尖在的手心里勾了勾。
“这里不牵手了。”
分明说着拒绝的话,但为这个举动游离出了一丝勾人。
盛言闻心绪微飘,“嗯?”
“万一被侍者认出来了怎办?再说了第一次见父母,牵着手去总有点……”
时洲顿了顿,不道该怎表达自己的意思,“太孩子?显得不成熟。”
盛言闻轻一声。
时洲凑近,“什?”
“我们在长辈面前本来就是孩,你想成熟到哪里去?”盛言闻没有勉强牵手,“时洲朋友,你得紧跟我了,别走丢。”
说要显得成熟,这儿就喊朋友。
时洲听见恋人的调侃,哼唧,“走不丢的,赖上你了!”
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电梯厅走去。
斜对面的车窗在们走后落了下来,里面弥漫聚集的烟雾争先恐后地从车窗里逃了出来。
半分钟后,等待烟味稍稍散去,『露』出后座人的面容——
对方看上去得有四五岁的年纪,狭长的眸中透出一股不好招惹的邪,的嘴里含着一根还在染着的粗雪茄,嘴右侧连带着脖颈处有着一道分明显的疤痕。
不能想象出当初造成时的致命伤害,如今给的脸更添了一份骇人的威胁。
男人深吸了一口雪茄,这用沙沙的嗓音问,“人呢?到了吗?”
倒角眼的保镖回复,“家主,赵先生经在包厢里等着您了,我们随时以上去。”
被称为‘家主’的中年男人微微颔首,将还没吸完的高昂雪茄随手丢在了地上。
倒角眼的保镖见此,一点儿也不痛心地踩了踩烟,将其踢了车底,这毕恭毕敬地给开了车门。
--
盛言闻和时洲入电梯厅,很快就有专门的侍者迎了上来。
侍者在看见盛言闻的面容后,眼中一瞬爆发出的惊叹,随即又端出职业侍者有的面貌,“位先生好,请问预定的是什包厢?”
盛言闻淡然回答,“临溪间。”
侍者心中早有了答案,微微弯腰带领着们了电梯,“在五楼,请跟我来。”
藏锋酒阁的装修维持了原先的风格,鎏金浮雕的装饰镶在侧的走廊,每个几步就能看见纯天然的檀木装饰,暗香弥漫浮动。
侍者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她指了指走廊尽的包厢,“盛先生,那边就是包厢,有需要随时以按桌上的服务铃。”
“好的。”
盛言闻简略应答,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侍者冲们礼节『性』地点,转身拐回去后在无人处『露』出了自己死死压抑的激动——
天呐!天呐!天呐!
这不是在做梦吧!自己刚刚这是接待了谁?
最近,侍者楼追《『乱』世》追得正起劲,上班之外的空闲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微博上。
和其追剧狂热的粉丝们一样,她也深陷在了追妄和盛世的绝美爱情里不自拔!
楼一直都道,自己工作的酒阁经常有明星光顾,但她没想到今天居然撞大运接待了闻哥!
还有边上那个戴口罩的爱!洲宝,你别以为这样子麻麻就认不出你了呜呜呜!
盛世一起吃饭欸!在谈了!在谈了!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临溪间里不久前还了一对中年夫『妇』?我去!闻哥和洲宝这不是见家长了吧!
侍者楼越想越激动,握成拳的手正为激动而轻砸着电梯间的门板,一时间觉得难熬又兴奋——
呜呜呜该死的工作保密协议!
啊啊啊盛世情侣甜美的爱情秘密就由她来守护了!
此刻,站在包厢外的时洲完全不道侍者快要蹦跶上天的心情。
看着紧闭的包厢门,久违的紧张涌了上来。
盛言闻正准备推门,结果就被身侧的恋人轻声拉扯住了,“言闻,你、你等一下。”
“怎了?”
盛言闻侧看去,捕捉住了时洲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和局促。
反应过来的主动牵住了恋人的手,用玩的方式调节对方的情绪,“说好的不紧张呢?”
“没紧张。”
时洲否认,但是说得很声,“我只是、只是有点不适应。”
太久没见过盛世夫『妇』了,回想起记忆中的第一次‘见家长’,是在人决定领证前。
那时的盛氏夫『妇』早道了们个孩子的关系,也看见了盛言闻在时洲车祸后的痛苦煎熬,于是也把时洲视为了另外一个儿子看待。
但这回的们交往没多久呢,情况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盛言闻摘下时洲的口罩吻了吻。
浅尝辄止的吻太过温柔,让时洲忍不住想要继续粘上去,想起包厢内坐着的位大家长,立刻止住了这点缱绻念。
盛言闻用指腹蹭了蹭的唇,继而指紧扣,“洲洲,别怕,我经和我爸妈说清楚了,如果不是百分百地肯定这次见面的结果,我不把你带到们面前。”
盛言闻不想让父母勉强接受自己的『性』/取向,但同样也不让恋人在父母面前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在这场见面前,就经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并且得到了长辈们的认同。
或许是盛言闻的眼太过坚定,给足了时洲想要的安全,心尖的那点紧张迅速消灭,继而幻化出了无穷无尽的勇。
盛言闻凑到的耳边,以轻吻作为鼓励,“宝贝,自信点,你最讨人喜欢了。”
时洲出声,不由晃了晃人紧扣的手,“好,那我们快去吧,别让爸妈久等了。”
盛言闻见又下意识地喊了‘爸妈’,眸底意浓了些,敲了敲门后推了。
包厢里暖正盛。
正在交谈的中年夫『妇』听见动静后,默契地停下对话,朝着门口看去。
盛言闻牵引着时洲入包厢,将门关紧后,这正式开口,“爸,妈,这位是时洲,也是我正在交往中的恋人。”
恋人字说得坦诚又坚定,在承认时洲身份这件事情上,盛言闻做得毫不含糊。
要不是顾虑着人的交往时间还太短,怕时洲本人不适应,盛言闻还想着用‘爱人’这词来更明确地称呼。
盛言闻的这份断然,暗中给了盛丛云和温如兰不的杀伤力。
夫妻人对视一眼,彼此看懂了对方的想——
盛言闻从就是这样,面对自己认定的选择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
原先只是听坦诚『性』取向和恋情,夫『妇』人还存着一丝疑虑。
如今看见带着时洲来见面,又这般信誓旦旦的介绍,恐怕对这段情是想得再清楚不过、再认真不过了!
“来了啊。”
温如兰起身,目光不自觉地被人相牵着的手吸引。
时洲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视线停留,迅速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缩回了爪。
人在包厢门口逗留的一儿,盛言闻就钻空子和牵了手,时洲平日习惯了这样的接触,一时半儿居然忘了拒绝。
结果倒好,门就被家长抓了个正着。
时洲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垂,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盛董、温老师好,我是时洲。”
没有上来就喊伯父伯母拉关系,但这声称呼也很合适。
温如兰婚后一直专注在舞蹈领域,虽然她在学生们面前能被喊一声老师,但由着盛氏财权和丈夫的缘故,出门在外的她大都只能听见‘盛夫人’。
虽然温如兰并不在意这些称谓,但时洲这一声乖乖巧巧的老师,还是落在了她的心坎上,“欸,洲,你们快坐吧。”
盛丛云没急着说话,只是配合妻子点了点。
盛言闻先安排时洲坐了下来,这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椅子的距离,和自家恋人贴得更近了些。
时洲察觉到这点,勾了勾唇。
盛言闻立刻也回了一个容,借着桌边的掩饰又拢了拢恋人偏凉的手。
——别怕,有我在。
——嗯。
温如兰以往还不明白网上说得‘眼拉丝’是什意思,现下看见个孩子暗戳戳的对视,终于有些明白了。
为了支持儿子的事业,温如兰一集集不落地追着近期大爆的《『乱』世》。
或许是受到了戏内角『色』的影响,温如兰在时洲的第一面就莫名涌上了母爱,她见时洲真人比电视上还要瘦不少,干脆将电子菜单递了过去——
“我和爸来得早些,先点了一些这家的特『色』菜,洲,你们再看看要吃些什?”
说着说着,就把自家亲儿子的名字给漏了。
盛言闻暗着不介意,拿起电子菜单和时洲一起商量,“看看,要不要再加点什?”
时洲虽然挑食,但也分场合,“没事,我都以。”
盛言闻道这是在故作矜持,仔细瞧了眼后开口,“巧了,都是你爱吃的。”
时洲追去目光,发现提早下单的菜『色』确实都是惯爱吃的。
心肚明的温如兰饮了一口温水,盯着个孩子越看越有滋味——
其实,这些菜『色』都是盛言闻提前嘱咐过她的。
当初,温如兰接到盛言闻要学做菜的电话就觉得蹊跷,如今秘密彻底揭开。
自家儿子果然是为了时洲倒腾要下厨房,这俩孩子就是在剧组培养出情了!
盛言闻又添了道菜『色』,听见主位上的盛丛云问,“要喝点什吗?酒?”
这话是看着时洲,刻意问的。
盛丛云做惯了领导者的位置,对家里的个儿子的要求算得上严苛,眼下没有刻意收敛场。
盛言闻和温如兰面『色』微变,内心都有些怕盛丛云吓到了时洲。
时洲对上盛丛云的注视,从容又礼貌地回答,“言闻对酒精过敏,我听说说过盛董和温老师都喜欢喝茶,要不,我们就点些茶水?”
“也好。”
应话的人是温如兰,说着,她还用埋怨的视线瞪了一下丈夫——
一句话问得这严肃,就不怕吓着人家孩子!
盛丛云接收到妻子的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听见时洲把盛言闻摆在了首位,回答同样落落大方,眉眼间的严厉稍稍淡去。
“你们人有想过公开恋情吗?我听说,华域高层不允许艺人在上升期恋爱?”
时洲道盛丛云还是在问自己,继续回答,“既然是认真谈的,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要公开。”
“华域是不允许艺人谈恋爱,但我和公司的合约也快到期了,说实话,我经在考虑成立个人工作室了。”
盛言闻一怔,“你怎没和我说过这事?盛娱……”
时洲着打断盛言闻的未尽之意,“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吗?想要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还是得靠自己的实力和作品,我想等确认了再告诉你。”
言下之意,不想依靠着盛言闻上升地位。
盛丛云喝了口水,掩盖住眸底的满意。
自从听说了盛言闻和时洲的恋爱关系,就暗中派人去打听了时洲,得到的答案是——
时洲出道至今都专注于拍摄,一点儿不涉及那些混『乱』的娱乐圈关系,有且仅有的一次擦边,还是为赵彦青和宋明宴的牵连。
都说相由心生。
盛丛云自觉看人很准,时洲和那些一心想要靠着床/上关系走捷径的年轻是不一样,心智通透又沉稳。
盛丛云不是迂腐的『性』格,也没必要学着其父亲棒打鸳鸯。
只要盛言闻和时洲都是抱着认真在一起的想踏实走下去,能走到哪一步都是们自己的选择,如果真有入婚姻的那一天,自然祝福。
在一番暗自思量后,盛丛云撤销了那点审视意味,饭桌上的氛自然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对于时洲来说,盛丛云和温如兰早经是自己的长辈,『摸』透了对位该有的相处态度,所有的应答都很自如。
温如兰越看时洲越喜欢,最初听见盛言闻『性』/取向的那点错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觉得自家儿子挑人的眼光挺好。
“原本怕外面的隐私不好,想让言闻带你回家吃饭的,但怕我们初次见面,你紧张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走到门口的温如兰有些遗憾,总觉得时不到的饭局太短了,但她也充满了期待——
“洲,等下次有机来家里吃饭,阿姨听说你喜欢杏仁『露』?到时候给你做杏仁『奶』酪尝尝?”
时洲望着她温柔的目光,心尖不避免地泛起暖意,“好。”
盛言闻见父母和时洲相处得来,高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爸,妈,我先送你们回停车场。”
盛丛云颔首,“也好,让时洲坐在这里等等,迟点你们在一起走。”
要不然,们四个人同时下楼,万一被被餐客和侍者认出来,多少也有些麻烦。
“好。”
时洲对着盛丛云和温如兰道别后,目送着们出了包厢门。
直到确认盛言闻等人了电梯,时洲戴上了新的口罩,跟着引路牌前往了同层的卫生间,结果就看见了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
是晚餐前在停车场里遇到的那位制服保镖。
对方的背影显得很壮实宽阔,的发被剃得聊胜于无,类似于光的脑袋在洗手台的顶灯下照得有些亮。
再然后,时洲就注意到了后脑袋斜侧的一条丑陋至极的疤痕。
“……”
一瞬间,脑海中的记忆炸开。
时洲及时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步伐下意识地拐到了右侧的公用洗手台,和那位保镖背对背地站着。
很快地,对方疾步离开。
等到脚步声轻到再也听不见,时洲停下了装模作样的洗手动作。
存在于脑海中的系统到了时洲的情绪欺负,【洲宝,怎了?】
时洲望着早没有人影的方向,坦白,【我见过刚刚那个保镖。】
在地下停车场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只是没来得及想起来。
系统追问,【见过?饭前在停车场吗?】
它作为最先、最智能的系统,以说是过目不忘。
时洲摇了摇,揪出记忆里的一环,【不,我是说在《骨鉴》见过,是道具助理。】
如果说,平平无奇的面貌、倒角眼的特征不能证明这是同一个人,那对方后脑勺斜侧的疤痕肯定是最独有的特征。
时洲记得有一回午休时,道具组的人就坐在的不远处聊天,话题就是新来的助理——
“哎哟,你们是不道啊,陈养长发就是为了遮后脑勺那条疤痕啊,吓人了!我问,说是时候在河边耍时滑了一跤,磕在石尖上弄的,所幸捡回了一条命。”
“这人长得和瘦猴似的,能吃得消剧组的活吗?”
“我跟你们说好了!人家成是乡下人,『性』子闷不爱说话,就是为家里穷,所以月千的工资都肯干!”
“咱们道具组现在缺人,手脚又勤快,你们别把给欺负跑了。”
“害,组长,瞧你说哪里的话?我们怎呢?”
当时的时洲对们口中的道具助理没什印象,后来有回收工时碰巧遇上——
对方正在收拾道具用品,散着的长发有点凌『乱』,但『露』出的、不能长发的丑陋疤痕让记忆犹新。
现在离《骨鉴》开机拍摄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职业保镖,怎在短时间内瘦成那样,还改换面得差点让认不出来。
“……”
时洲沉默蹙眉。
自从上回重新梦到《骨鉴》的车祸后,一想起这部剧的相关内容,心跳就抑制不住地发慌发快。
手机振动声响了起来。
时洲回,接通电话,“喂,言闻。”
盛言闻隔着手机问,“洲洲,你在哪里?”
时洲随手将纸巾丢在了垃圾桶内,往外走去,“洗手呢,马上,在电梯口碰面吧?”
“好。”
电话挂断。
时洲暂时不想再盛言闻面前流『露』出异样,但直觉又到不对劲,保险起见,干脆嘱咐自己万能的系统。
【五,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还有……现在替谁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