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外祖母。”两人自报了姓名,也给韦老太太磕了头。
韦老太太含着泪,笑着亲自扶起二人,“起来,快起来。”
两人道了谢,起身站起来。
老太太一手拉一个,左看看,右看看,满脸喜色,“好好好,都不错,不错,都是好孩子。”
裴慎言来过两次韦家,韦老太太和他说过话,有一些了解,但不熟悉穆元修。
不过,穆元修不管是长相,还是言谈举止,都不比裴慎言差。
他年纪要小些,个子却比裴慎言还要高一些。好些个年轻的丫头们,偷偷瞧着穆元修。
丫头婆子们簇拥着老太太进了屋,大家落坐后,仆人又给客人见礼。
屋中的气氛,很是欢愉。
老太太喊着李玉竹和李玉玟坐到她的身边来,一会儿问她们庐陵王两口子的情况,一会儿又问裴慎言和穆元修的经济情况。
裴慎言如今被裴家认回,在京城有大房子,还有官职,老太太不担心他,多问一句,不过是喜欢他罢了。
她不了解穆元修,问的要多一些。
李玉竹担心布衣出身的穆元修会让老太太不喜欢,会让韦家瞧不起,她抢着话道,“他会的可多着呢,平时也挺忙的,闲着时打猎,一般的时候,帮青阳县令管着杂事。”
管着杂事,这范围可就广了。
是管着县里的杂事,还是管着村里的杂事,李玉竹不明说,让他们猜去。
韦老太太这般年纪的人,不太注重名啊利的,活了八十了,该得到的得到了,不该得到的,这把年纪也等不到了,她已经不追求什么,躺平了。
只要儿孙们的生活过得去,不缺吃喝,无病无灾的,她就放心。
“好好好好,不错不错。”她乐呵呵的。
丫头婆子们原本是势力眼,但谁叫穆元修长得好看呢?心中反而并不怎么小瞧他。
随后来的裴吉,挑着礼物来了。
李玉竹和李玉玟,将礼物拿出来,穆元修和裴慎言搬到了老太太身旁的桌上。
“这是我爹娘亲自挑的,这是县令大人送来的两块鹿皮,是给外祖母的。这几块獐子皮水貂皮,三个舅舅家一家两块。这是镇安知府送的一盒南海珍珠,和珊瑚珠,给家里姑娘们的。这几块南越国的翡翠玉石,是二哥带回来的,给表哥表弟们做坠子玩。这几盒的药材是我们在山里采的,都是数百年的老山参,这两盒给外祖母,这另外的六盒给三个舅舅舅母。这是老灵芝,外祖母和舅舅们一人一对。”
这些东西,在京城里购买,价值不菲。
没有几千的银子,根本买不到。
谁说李家在乡下刨草根的?这分明是刨了金玉好嘛。
丫头婆子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韦老太太很高兴,连声说,“你们回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送什么礼呢?”
这时,外头又有侍女传话,“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们来了,各房的姑娘和公子们也来了。”
“叫他们都进来吧。”裴老太太笑呵呵地,朝传话侍女招手。
门口传来小声地说话声,衣裳佩环的叮咚声。
没一会儿,呼啦啦一群人走了进来。
有五六十岁的老者,也有七八岁的孩童。
李玉玟李玉竹裴慎言和穆元修,一起站了起来。
进来的人,李玉竹一个也不认得,李玉玟说她最近一次来韦府,是李玉竹七岁的时候,李玉竹当然没印象了。
李玉玟常来韦府,差不多每个人都认得,她马上先喊了起来,“大舅,二舅,三舅,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
其他人,有些是韦家的曾孙辈,见了李玉玟李玉竹得喊表姑,比如十二岁的钰姑娘,十岁的琴姑娘,这是韦大老爷的两个孙女。
还有八岁的男孩恒少爷,这是二房的孙子。
三房来的是两个女儿,年纪也都不大,七姑娘韦如秋今年十五岁,八姑娘韦如媚才十二岁。
平辈和小辈,李玉玟只喊了名字。
倒是韦家的小辈们,向他们行了礼。
韦老太太指了指桌上的礼物,笑着对儿子媳妇们道,“这是玉玟他们送来的礼物,我说,大老远的来,看看我们就好,他们非要送礼。”
裴慎言来京城后,到韦家说了李家的情况。
他没有详说,只说李家如今不缺吃喝,也无病无灾的,有田有房,日子过得和睦顺心。
但韦家人万万没想到,送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虽然比不上以前送的礼,但也比一般的人家强,韦家给亲戚们送礼,还不如这等手笔呢。
受了庐陵王府牵连,被削官罚俸禄的韦家人,得知李家姐妹们来了,本想抱怨一番发发牢骚,但见了对方的厚礼后,又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韦家哥三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说李家的不说,三个太太的眼睛,则一直瞧着那些药材。
那些药材,可比京城医馆的成色要好。
大山里虽然穷,但出好药材。
“你们家啊,还是这么重礼数。”已经六十一的韦大老爷,讪讪着笑道。
“这是应该的,大舅舅。”李玉玟微笑道。
“家里都好吧?听说家里又添了孙子?”韦大太太也找着话题聊。
李玉竹没提薛氏的事,笑着道,“去年二月生的,我们来的时候,刚会走路,和景儿长得很像。”
“真好真好。”几个太太和善地笑着。
他们看一眼礼物,都好奇李家怎么还有钱。
前年正月,李家人被发配走时,连身上的外裳都被拔了,全家穿着素衣出行,才两年半的时间,他们怎么就这么有钱了?
韦大老爷,好奇地问着姐妹俩。
李玉玟微微笑了笑,“当然是我们聪明。”
她说话一向骄傲,更是不会放过眼下炫耀的机会。
她夸着李玉竹的医术,治好了县令夫人的顽疾,虽然没有挂医馆牌子,但找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又夸着李玉恩会做生意,做的饼连镇安府的知府夫妇都赞不绝口,相中她做儿媳了。
说李兴盛能文能武,如今是镇安知府出谋划策的幕僚。
说李兴安天生的生意人,将生意做到外县去了,每天躺着数钱就好,给她们姐妹的零花钱都是千两千两的给。
还说庐陵王的学问好,十里八乡的人求着将孩子送到李家的学堂来。
又说李兴茂的品性好,里正主动教他开荒垦田,家里如今有良田数百亩。
反正啊,怎么夸奖怎么来,又没人会亲自到桃花河村去调查。
再说了,她的话半真半假,也并非全是胡编。
李玉竹听了暗暗发笑。
裴慎言弯起唇角,眼神温柔望向李玉玟,他从未发现自家娘子如此的能说会道。
连穆元修也不禁莞尔。
韦家人惊讶地睁大双眼,李家人好生厉害,这哪是受苦,这是去发财去了。
看来要不了几年,李家人赚的钱能赶上王府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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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
李玉竹和李玉玟送了大礼来,两人又客客气气地,倒叫韦家人不好意思刁难她们,问责她们了。
在韦老太太的催促下,韦家当家的韦大太太,安排了丰盛的宴席。
吃着饭,说着家常,李玉竹他们离开韦家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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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几个坊的裴家,相对来说就安静多了。
天一黑,各院的人都关了院门,整个府里,四处静悄悄的。
裴静秀吃罢晚饭,捏着把团扇,带着侍女来见裴老夫人。
在白天时,她去见过母亲裴夫人,抱怨裴慎言的娘子来京城了,却不来府上见他们。
母亲对裴慎言的娘子并不怎么上心,来与不来,懒得管,甚至还说她,操心一个乡下女人做什么?
该操心自己的未婚夫家才是正事。
明明是哥哥们为了争家产的事情,打闹得不可开交,才让她未婚夫家有了嘲讽的把柄,怎么还怪起她来?
裴静秀讨了个没趣。
既然母亲不管,她来找老夫人好了。
老夫人可是将裴慎言养大的人。
天热,裴老夫人也还没有睡,正坐在灯下,听着侍女念话本子解闷。
裴静秀笑微微走了过去,“祖母,您还没有睡啊?”
裴老夫人正无聊呢,见她来了,高兴地朝她招手,“是静秀啊?来来来,坐这儿来。”
裴静秀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了,给老夫人打着扇子。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老夫人笑着问她。
“睡不着,在散步呢,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她浅浅笑道,眼珠一转,又说道,“对了,祖母,五哥的娘子来京城了,来拜见过祖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