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又细心留意屋子的各处细节,她发现,处处都干净,可见仆人照顾得尽心。
而仆人不敢偷懒,也一定是凌月姿在重视着病人。
李兴盛走到凉椅前,朝大当家拱手行礼,“义父,小婿带了大夫来给义父瞧病,她是亲妹,治好了不少重病之人,义父尽可放心。”
他指着李玉竹和穆元修做着介绍。
又说了李玉竹的医术。
大当家久病不愈,寨子里的事情被二当家搅和得一塌糊涂,走入歧途,他心中早已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是大当家,即便是病倒在床,也没有丢掉他该有的骄傲。
他看到凌月姿和李兴盛时,一直是和蔼地微笑,看到手下人时,也从不表现出不耐烦来。
但现在看到李玉竹,他的眼神里透出了渴望和焦急。
这是病人正常的心理表现。
李玉竹走过去,先查看了脉象后,又开启空间仪器设备查看他的脑部血管。
中年中风,太平常不过的病情,只可惜,耽误得有点久了,治起来也慢。
要不是有人服侍得好,像他这种情况,很多中风的人卧床几天最多几月就病逝了。
卧床两年还健在的例子并不多。
因为长久的卧床不行动,他身体的部分肌肉,已经出现了萎缩。
能不能治得全好,这还说不准。
中风可以用针灸和外科同时干预,另外,便是后期的康复训练。
这是很重要的环节。
康复的过程,得全靠病人的自身毅力和配合程度。
李玉竹将检查的情况,说给了凌月姿听,她是当着病人的面说的。
因为治疗后,还需要大量的康复训练,这需要病人的全心配合。
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一个不能行动的人,中风病人大多有较重的抑郁症。
在康复训练中,他们得承受住外界的嘲笑,但大多数的人,受不了这种打击而放弃康复训练,宁可卧倒装鸵鸟逃避世人的嘲讽眼神早早结束性命,也不想在嘲讽中苟活。
怯怕事懦的心理,很难康复。
这位大当家曾是寨子里呼风唤雨的人物,要他像婴儿一样的学习各种生活技能,得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要提前说出来。
“啊啊……”大当家看着李玉竹,眼神坚毅。
凌月姿看懂他的眼神,也听懂了他的语言,她说道,“李三娘,你尽管去治,我义父说,他相信你的能力,也会配合你的训练。”
李玉竹看了眼大当家,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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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好大当家的身体,李玉竹喊过照顾的侍女和护卫,将大当家抬到一个平坦的凉榻上。
她取出银针,开始针灸。
另外,她又拿出药水瓶给大当家进行静脉注射。
她的药水瓶子很奇特,寨子里的人全都没有见过。
一个近身服侍的护卫惊讶说道,“李三娘,这是什么药?怎么是水一样的?”
凌月姿也好奇地看向李玉竹。
李兴盛和穆元修二人见多不怪,神情平静。
“这是我特制的药水,按着穴位注射,比口服的药水见效快。”李玉竹道。
反正她的针管和药水是从空间拿的,被人学了去也找不到药水。
寨子里的人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他们知道,很多医术高超的大夫,都有自己独特的治病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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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创手术和针灸及注射药物三管齐下,次日,大当家的嘴,歪的程度好了一些,也不再流口水了。
虽然大当家依旧瘫痪在床,还不能说话,但治疗的效果,比以往请的大夫治得要好,这重大的变化,让凌月姿很高兴。
大当家身边的人,也很高兴。
他们再不必寸步不离地拿着帕子给大当家擦口水了。
大当家也知道自己的变化,他的眼神中一直浮着笑意。
凌月姿拿着镜子给大当家看,“义父快看,李生的妹妹医术真了得,昨天治了半天,今天你就不流口水了。”
大当家看着镜中的自己,高兴地“哦哦”了两声。
中风病人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变化,都要给予夸奖,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治病环节。李玉竹不吝啬自己的表扬,笑着道,“那是大当家配合得好,身子骨好,换作别人,哪有这么快的疗效?”
当过头领的人,任何时候都希望比别人厉害,哪怕是治病也一样。
李玉竹一夸,大当家更高兴了,看着她笑着“哦哦哦”起来。
“好了,你们都别打搅我,今天的治疗时间到了。”李玉竹也心情愉悦道。
她将一排银针放在桌上,卷了袖子,摆手示意凌月姿和其他人保持安静。
大家都很配合地安静下来,只坐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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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竹和穆元修在寨子里住下来。
李玉竹每天早上来给大当家做针灸治疗。
穆元修帮不上李玉竹的忙,便和李兴盛跟着娄承业去看寨子里的人训练。
凌月姿则陪着李玉竹给大当家治病。
针灸治疗见效慢,不能让中风病人马上好起来,不过,每天都有小小的进步。
三天后,大当家的脸不再歪斜了,也能多说几个字了。
比如,“要,吃,好,不,快,慢……”
这又让大当家十分高兴。
能说几个字,就能表达心里想法了。
当仆人问他可要睡觉时,以前他只能“啊啊,哦哦”地发声,用眼神表达同意或反对。
现在能说“好,不”,能十分清晰地说着内心想法。
他能说话,也让照顾他的人很高兴,因为再不必猜谜语似的猜大当家的想法了。
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大当家就要发脾气,凌姑娘会罚他们。
又过了两天,大当家又有了进步,他的头能轻轻地扭头,能吃粥和软食,而以前,只能喝汤。
半个月之后,大当家已经能坐起来了,还能完全扭头,能结结巴巴说着句子,还能活动几个手指。
凌月姿每天来向他汇报寨子里的情况,和他商议事情。
他再不是用眼神表达想法了,有不同的意见,他能说出句子来。
义父的变化,让凌月姿很是高兴。
虽然请李玉竹前来,并没有说诊金的事,但凌月姿主动给了。
李玉竹看着一个大锦盒,十分惊讶,“二嫂,你不必这么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凌月姿轻咳一声,“不,你应该收。”
李玉竹抿唇含笑,打开锦盒。
里面的东西,惊讶得让她睁大双眼。
只见盒子里,放着整整一盒子的金珍珠。
估摸着,有百来粒了。
粉珍珠和白珍珠,在市面上很常见,但花生米大的金珍珠却不多见。
而且,送了她一盒子。
“二嫂,你太客气了,不必送我这么多。”李玉竹不肯收这么多,要还回去。
凌月姿挡着她还回来的手,微微一笑,“我喜欢听你喊我凌姑娘。”
“为什么?你和我二哥拜堂成亲了。”李玉竹假装不知内情,问着凌月姿。
这姑娘对李兴盛明明有好感,两人都拜堂了,干脆假戏真做得了呗。
凌月姿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惆怅,但很快消失了。她笑着摇摇头,“你二哥会跟你解释的,总之,你还是喊我凌姑娘吧,这些金珠你也收下,是诊金,也是我的谢礼。”
她坚持要李玉竹收下,李玉竹只好收下了。
得人这么贵重的礼物,李玉竹不好提前说离开,打算将大当家的病治得能行动自如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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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竹在忙着治病,前来陪她的穆元修,也没有闲着。
他每天跟着李兴盛娄承业去看寨子里的人训练,也提出了一些操练的想法。
“他们这些人,平时习惯了拿大钱,过惯了散漫逍遥的日子,让他们老实听从官府的差遣,只怕是口里答应得好,内心在反感着,这样的人,即便是训练好了,将来真跟南越人开战,他们也会当逃兵。”
这些问题,李兴盛也早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