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看到李玉竹和李兴安,兴奋地喊着他们。
“进去之后不可太调皮,不可吵闹,赵家老太太身子不好,需要安静。”李玉竹叮嘱他们。
“知道了。”两娃一起回道。
进了宅子里,大家照例是先拜见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今天上午,又看护了一下老太太。
但被老太太气病了,她这会儿正在自己屋里闭目养神。
见柴大嫂李玉竹她们来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喊着丫头带着李玉竹他们去后宅。
李兴安是男子,向赵老太太问了安后,照旧被留在亭子里休息。
李玉竹和柴大嫂,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中陪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看到李玉竹走来,把目光挪开了。
“来床家的,来庆家的?景娘带孩子来了,快端好吃的来。”赵老太太朝屋里的嬷嬷大声说道,又朝李玉竹喊景娘。
李玉竹,“……”这老太太是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了?
查看大脑结构,里头确实有部分脑组织已经出现了萎缩。
这会造成言语混乱颠倒,也会影响记忆和行动为能力。
但昨天晚上的的赵老太太,眼神却是那么的清明,像个正常人。
李玉竹有些不懂了。
柴大嫂见她又糊涂着将李玉竹当成自己四十岁的小女儿,心里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的到来,让赵老太太的脸上多了些微笑。
李玉竹看着侍女服侍赵老太太吃药后,让孩子们陪她数数玩。
两个孩子,从一数到一百不是件难事,赵老太太记忆力降低,让她数到一百时常是颠倒来颠倒去的数,一直数不到一百。
李景和柴天朗不时地纠正提醒她。
就一个数数,让他们一老二小玩了一个时辰。
玩了数数又玩下棋。
数数是李景和柴天朗的强项,但下棋,对于两个才三四岁的孩子来说,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景和柴天朗只懂皮毛,而赵老太太年轻时棋艺极高。
如今她老糊涂了,也没有完全忘记。
这一回,成了赵老太太教两个孩子下棋。
两个孩子时而调皮时而认真,不知不觉,陪着赵老太太玩到了吃晚饭。
嬷嬷来庆家的安排人送了晚饭过来,大家陪老太太吃了晚饭。
晚饭后,赵老太太又和孩子们一起散步一起玩,再一起吃点心。
有侍女将赵老太太的情况汇报给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没去赵老太太那里时,会安排一个心腹侍女在一旁替着她。
她担心老太太会将藏钱的事告诉给别人,她得时刻注意着。
“老太太下午没有发脾气,和表姑娘带来的两个孩子玩得很好。”侍女汇报道。
“有没有说钱的事?”赵大太太问。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提,只说叫孩子们明天还来玩。”
“行吧,还省我一天的事呢。”赵大太太没反对李玉竹和柴大嫂明天再带孩子来玩。
第二天,李玉竹又和柴大嫂带着孩子来陪赵老太太玩。
她们今天来得早,吃过早饭就来了。
李玉竹他们走进院里的时候,赵老太太还在散步,她摘了一捧桂花枝朝大家走来。
“香,好香,来来,摘下来装进荷包里。景娘你最喜欢桂花了,这一大串是给你的。”
赵老太太将一大束桂花枝,塞到李玉竹的手里。
她没认错花,她摘的确实是桂花。
“老太太今天精神很好,醒来后自己要去花园里散步,以往会迷路,今天却没有。”陪着赵老太太散步的来庆家的笑着道。
两个孩子欢喜地跑上前,一个拉左边袖子,一个拉右边袖子,“姑太祖母好。”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外头在下小雨吧?快进屋去,当心淋湿了。”赵老太太拿手给两个孩子分别挡上。
大家面面相觑,这又糊涂了?
赵老太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她说的不管是真话也好,假话也好,大家只听在耳里,不反对。
有着孩子在这里玩时,赵老太太的情绪会相当的稳定些。
李玉竹看护赵老太太吃药,到傍晚吃了晚饭后,她起身告辞。
按着事先说好的,她每月来县城两回,每回在赵家只待三天。
如今三天已过,她要离开了。
可这时候,赵老太太喊住了李玉竹和柴大嫂。
“你们等会儿。”她坐在椅上,朝屋里的侍女和嬷嬷说道,“你们先带两个孩子出去,我们说好了话你们再进来。”
嬷嬷来庆家的不放心,“老太太,这屋里怎能没有人当差呢?”
“她们不是人吗?”赵老太太一指李玉竹和柴大嫂,沉声说道。
那脸色严肃得叫人害怕,仿佛当初那个雷厉风行的老太太又回来了!
来庆家的一愣,“是,老太太。”
她朝侍女们挥挥手,大家带着李景和柴天朗到外面玩去了。
看着其他人走远,赵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从袖里取了两个信封出来。
“给你们的,拿着。”
一封上面写着“向氏芸娘”,一封写着“李氏三娘子玉竹”。
均是十分秀丽的梅花小楷。
李玉竹在赵家待了几天,已经熟悉了赵老太太的字体,这两个信封上写的字,正是赵老太太的笔迹。
封口处还印着印章,可见,保险工作做得相当的到位。
李玉竹和柴大嫂互相看一眼,两人都十分的惊讶,不知道老太太要做什么。
“老太太,这是什么?”两人不敢接,一起问道。
“你们只管收着便是,不过今天不能拆开,等哪天我不行了,你们请来县令大人,当着他和赵家人的面拆开,里头的东西,是送与你们的,你们也不得转与任何人,特别是赵家人。”
赵老太太刚才说话的神情,不像是糊涂人,可这又送东西,莫非又糊涂了?
“老太太,这怎么可以呢?我们哪能收您的东西?”柴大嫂不敢收,“我们两口子开那间铺子,得过您不少帮忙,我们还没有报恩呢,这怎么又收礼物?老太太,快拿回去。”柴大嫂连连摆手。
李玉竹更不好意思收,“赵老太太,我和您非亲非故的,也不能收。”
赵老太太的脸色,沉如夜色,她看一眼李玉竹又看一眼柴大嫂,“你们收着,便是帮我,你们不想帮忙么?”
两人忙说道,“老太太您说哪里话,我们愿意帮老太太。”
“那便收着,别废话了,好多人想我的东西,我还不想给呢。”赵老太太挥挥手,“收着收着,收着吧。”
她又叮嘱二人,这件事在她没死之前,不能说出去。
明明是好好的一个人,老是提到死,今天又送东西,李玉竹怎么觉得,老太太像是安排后事一样?
柴大嫂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心头沉沉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七十岁的老人,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的,哪天忽然走了,还真不好说。
和赵老太太告别后,李玉竹和柴大嫂又来到了赵大太太的上房告辞。
赵老太太虽然依旧是糊涂的,但脾气好了许多,特别是和孩子玩的时候。
这让赵大太太对李玉竹的本事,有了些赞许。
“辛苦李三姑娘,按着说好的,我先付一部分的诊金,等我们老太太大好了,不再糊涂了,剩下的一百两,我如数奉上。”赵大太太将一锭纹银,放在李玉竹的面前。
因为李玉竹不肯住在赵家全天十二个时辰的看护老太太,所以诊金不加价,只有一百一十两。
先预付十两,剩下的一百两以后给。
李玉竹接在手里,“过半月我再来县城。”她朝赵大太太颔首一礼,离开了上房。
记开赵家后,李玉竹他们的马车,先回到柴记香烛铺子那儿。
要回去了,但李景仍舍不得柴天朗。
他说什么也不肯跟柴天朗分开,要跟柴天朗住一块。
李玉竹笑着道,“柴大嫂,我想将天朗带到她姑姑那儿住几天,下回来县城时再送回来,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