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一番埋怨,让秦川无疑是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查了几桩案子,结果就这么让宫里的那位盯上,实在也怨不得自己多事。
“正所谓我想安生,但有些人不愿意让我安生啊,丞相把这个位子交给我,我总得干些事情出来才是……”
“仲德老哥也知道我若是能安稳度日,那必定是许都之内国泰民安,无人敢触我霉头,可现如今非得把我逼到这个份上,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的到的。”
秦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与程昱一道走下御道往宫外的广场走去。
自打秦川入了宫中,便能看到程昱罕见的穿了一身官服,老老实实的站在文官之中,虽然程昱在朝堂之上的位子并不算高,但其在曹操心中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
“若照你这么说,那日刘平来丞相府中,并不是有意来祝贺,反倒是给你添难题来了?”
程昱自打在军中之时就对秦川多有照顾,若非这些时日秦川忙着校士府那一大家子的事儿,恐怕自己有如此喜事,第一时间便要主动登门致谢才是。
而今天也难得两人见面,秦川自然是没有隐瞒的将那日在丞相府之中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程昱,听得他也是眉头大皱。
“并非算是什么难题,不过是想要将我拉拢到他身边罢了……”
秦川全然没把刘平的拉拢当回事,在秦川自己看来,若是想要自己帮忙,那么便老老实实坐在谈判桌之前和自己弹价码便是,身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那边给的本钱多,自己就为那方办事而已。
不过刘平为了斩除曹操身旁羽翼,却非要用设伏暗杀这种下作手段,若是秦川因为此时殒命,那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偏偏就是秦川大难不死,那么这些账自然是要和那刘平好好的算上一算!
看着秦川一脸平淡的脸色,程昱也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许都不比在军中,在行伍之中就以秦川的军功,那可谓是说一不二,毕竟在军队之内,有才能之士往往更为吃得开。
但是这许都之中,就算你聪明绝顶,能够参透人心,但终归是防不住那藏在暗处的软刀子。
秦川虽然性格并非嗜杀之人,但若是论及手段毒辣,就连程昱都得望向其背,原本程昱想着的不过是帮曹操培养出一个治国之才,可如今却就这么让一个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卷入到了朝堂纷争,这一时半会儿让程昱都不知道自己拉拢秦川回许都,究竟是对是错……
“问天贤弟……”
“仲德兄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看着程昱那言犹未尽的模样,秦川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些许诧异,在自己印象之中,程昱向来是个有话直说之人,能让他这般吞吞吐吐的事情,实在是少见。
望着秦川那不时朝气的面庞,程昱这是暗自叹息了一声,随口说道:“若是问天你觉得这许都日子过得烦闷,不如在军中自在,不如寻个机会回到军中,也省的因为这些俗事误了你的心情!”
“至于这校士府的差事,不要也罢!”
程昱为官多年,不知见过多少自己都颇为赏识之人,被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磨断了心气,如今终于是发现了秦川这般奇才,自然不希望让这等没道理的事情就这么把秦川给毁了。
而秦川对于程昱的这般关心,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出了其背后深意,愣了愣之后,却是没来由的笑了笑。
“仲德老哥,我这人不算什么圣人,也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但也知道四个字,那便是杀人偿命!”
“或许我如今的想法在仲德老哥你们这些人眼中显得有些幼稚,但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自己从荆州带回来的人,如同被收割的稻谷一般死在了我的面前……”
秦川回到许都之时,每每在夜间安眠之时,时不时地便会想起那日大雪之中,无数人不明所以的便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暗箭射杀,就这么一排排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强压下自己有些颤抖的嘴唇,秦川脸上重新浮现出了些许熙色,继续说道。
“我不为自己争口气,也总得为那些为我而死的人讨个公道才是……”
“他们的名字我记不得多少,但我总得让杀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秦川温和但不失严肃的话语,让程昱这个精于人情世故的人也觉察到秦川断然不会让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一时之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临行至宫门之时,却有一位宦官服饰的内官一路小跑的过来,传了丞相的口谕,说此刻丞相正在御书房等候,嘱咐秦川速速前去相见。
程昱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从南方带回来的那年轻人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小子虽然平日里一直都是冷静持重的模样,但这疾步之下,却仍是掩盖不住年轻人骨子里的跳脱之感。
让这么一个年轻人如此年岁就混迹于官场,实在是让程昱都看不透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被这内官领着一路,穿过了几道宫中的楼墙,秦川这才站到了御书房之外。
自打曹操独断擅权以来,这宫中宫殿对曹操而言不过是个地方而已,自己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完全不用顾忌那些汉臣的情绪。
一想到自己在朝堂之上可谓是丝毫不给曹操面子的经历,秦川也有些心绪不宁的进了本该属于汉帝的御书房,而此刻曹操正坐在本该属于刘协的软塌之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墨色朝服,在翻看这今日的奏章。
曹操看着面容沉稳,双目之中闪过些许狡黠的秦川,只不过略微挥了挥手,让秦川放松些许,莫要因为这种地方失了风度。
正当秦川以为曹操会因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对自己训斥之时,一时间也拿不准曹操究竟打算对自己如何,但却被曹操接下来极为无奈的话语给点醒了过来。
“问天啊,自打你来许都之后,孤可一直未曾亏待你,钱财上更是不敢马虎……”
“既然如此,你还非要去受那些行贿的脏银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