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意。
或者说，他把自己所有的感观，都给屏蔽了。
只是因为，顾慎之不能够在言卿的面前暴露分毫。要不然，她会难过的。而顾慎之根本就舍不得言卿难过。
哪怕是她的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痛色。顾慎之都不想看到。
顾慎之忽然有些庆幸，他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西装裤。
这样子的话，哪怕是他流血了。在这样的夜色下，根本也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第二下，是顾慎之的胳膊。
第四下…第五下…
言卿终于控制不住地说出声来。
“够了够了！不要继续下去了！”
温和唇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慎之，卿卿似乎不是很高兴呢？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他特别善解人意地开口说道。
顾慎之喘了口气。
发丝垂落，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低声说道：“继续。”
“顾慎之，你没听到吗？！我说了，够了，够了！你快回去！快回去！”言卿歇斯底里地说道。
如果不是后头有人已经紧紧地拉着她，她怕是早就已经冲到了顾慎之的身边。
“不哭。”
顾慎之哄道。
声音带着些许的哑。
“卿卿闭上眼，很快的，很快我们就能够一起回家了。”
顾慎之这样说道。
又是一刀。
温和拉下了黑布，看了一眼。
“这一刀，竟然失手了，真可惜。卿卿你说呢？”
“温和，你让他走好不好？”言卿已经不知不觉的，流了满脸的泪：“再这样下去，他会死了…他会死的…”
言卿喃喃地说道：“求求你，让他走！”
她的眼角带泪。
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头，有血流了下来。
温和凑近了些许，伸手，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动作轻柔。
他的眉眼含着些许的笑意。
“卿卿，不是我不让他走。而是，他根本就不愿意走呀。”温和的语气，有些委屈巴巴的。就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是顾慎之的不好。
过了会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低声说道：“卿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劝他，他要是同意走，我就让你走。好不好？”
温和定定地看着言卿的眉眼。
手里头把玩着那把小刀。
言卿眼底的神色，带着些许的茫然。她抿了抿唇角，半晌，点了点头。
她就站在温和的身边。
“小刀可以借我一下吗？”
言
卿低声说道。
温和随手就把小刀递给了言卿，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言卿捏紧了手里头的小刀，放在了自己脖颈的位置。
“顾慎之，你走吧。”
她看着那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刀锋利。
血从言卿白皙的颈项处，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面上。
滴答滴答。
在地面上，氤氲开一大片鲜红的痕迹。
这样突然的转变，不管是谁，都没有预料到。
顾慎之的瞳孔一缩：“卿卿，松手！”
言卿并不回答，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顾慎之，你回去吧。”
连温和都没有想到，事情竟是会变成这样。
“卿卿，小刀可不好玩。快把小刀拿给哥哥吧。”温和这样说道。
他朝着言卿走近，声音里头，带着些许的诱哄。
随着他越走越近，谁都没有想到的一幕，竟是就这么发生了。
那把沾染了言卿血液的小刀，竟是停留在家温和心脏的位置。
“温和，让我和他走。”
言卿的声音格外的冰冷。
她捏着刀柄的手指，泛着用力的白。
“所以方才，都是做给我看的吗？”温和垂下眼问道。
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的镇定。
似乎并
不会因为言卿这样的行为，有任何异样的神情。
言卿没有说话，唇抿的死紧。
场面一触即发。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言卿，竟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沉默了一会儿。
言卿开口：“放了他，要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温和的胸膛，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他笑了，哈哈大笑起来。
“我胆子很小的妹妹，竟是会为了这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吗？还真的是让哥哥伤心呢？”温和的口中，说着伤心。
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伤心的神情。
像是吃准了，言卿根本就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温和对言卿的印象。
还停留在年少的时候。
那是他头一次见言卿。
彼时，他跟着母亲，东躲西藏，连温饱都成问题。他母亲的精神，偶尔好，偶尔很不好。
那天是他母亲难得精神好的一天。
那是一栋白色的建筑物。
门口，站着一家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女孩看起来很小，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上抱着一个玩具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意。
她抬起眼，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眉眼弯弯，笑了。
些许的光
线，穿过树叶的罅隙，打在她的发顶上。
只是一眼，温和就知道，这不是和他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女孩子。
心里头的阴郁，几乎是在瞬间，就滋生了。
不过，温和还是冲着他们笑了一下。
温文尔雅。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后来就是温和被抛弃，独自一人在孤儿院里头。
他又见到了那个叫做言卿的女孩子。
她的眉眼，干净清透。
和过去，没有任何的不同。
她看着他，眼底带着些许的担忧。
温和厌恶这样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让他觉得，言卿在可怜他。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温和被收养了。
大抵是他从小就心智成熟，他在大人的面前。惯常是那副好哥哥的样子，可是在言卿的面前，却又是另一副样子。
他嫉妒言卿，疯狂地嫉妒言卿，从一开始，就可以得到这美好的一切。
而他呢？哪怕是拼尽全力，却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心里头，有一道声音在撕扯着。后来，他会在没有大人在家的时候，把言卿关在小黑屋里头。
起初，言卿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以为，这些都是温和同她闹着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