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声，从吴桐的口中发出来。
孙杰的脑海里头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拨打了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在孙杰的脑海里头，都是断层的。
只是吴桐一遍遍地喊着疼。
她的额角，都是冷汗。
发丝贴在她的额际，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桐桐，桐桐。”孙杰只能一遍遍地叫着吴桐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疼了，吴桐已经控制不住地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角。
血从她的唇角，流了出来。
雪白的脸，带血的唇角。
孙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吴桐的口中。低声说道：“桐桐，别怕，咬着我的手。”
他让她伤到自己。
吴桐已经疼的没有了知觉。
她被推进了手术室里头，孙杰没有多想，就想跟进去。却被拦在了手术室的外头：“先生，您不能进去。”
“我要陪着他。”
“先生，您不能进去。”护士又重复了一遍。
吴桐的阵痛，已经稍微过去了些许。她的意识，稍微清明了一点。
她开口说道：“孙杰，你在外头等着。还有，帮我通知卿卿，我想见她。”
孙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应了
一声好。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对吴桐，孙杰永远都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在门边等了多久。甚至有比吴桐后进去的产妇，都已经生完了孩子，被推了出来。可是吴桐却还没有出来。
这一扇大门，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彻底地隔绝了。
里头还有吴桐的痛呼声。
她似乎是想要压抑着，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压抑住从喉间传出的痛呼声。
孙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弹。
言卿注意到，孙杰放在身侧的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显就是紧张到发慌。
一门之隔。
女人躺在手术室上，几乎是气息奄奄。
她的眉头紧蹙，由于疼痛，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仰头，是明晃晃的手术室的灯光。
吴桐唇角动了动。
“不好了，产妇大出血了！”
那头医生在说着什么。
另一头，已经出来了一个医生，朝着这边走来。
“你们谁是产妇的亲人？”
“我。”孙杰说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孙杰焦急地问道。
医生看了眼面前的青年。
青年很显然，年纪并不是很大。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
就像是刚出大学的学生。
竟然这么快就当孩子的爸爸了。
医生只是心里头有些感慨。他很快就往下说道：“吴女士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请您签下手术的同意书。”
状况…不是很好。
这句话，在孙杰的脑海里头，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眉头紧蹙。
“她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孙杰竟是就要这样冲进去。
幸好被医生给看到了，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产妇现在大出血，我们已经给产妇在输血了。”医生说道。
孙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瞳孔微微放大了几分。
“我要见他。”孙杰喃喃地说道：“她一定很疼，我要见她。”
“这位先生，请您尊重产妇的意见，尽快在手术书上签字。”医生说道。
言卿看着孙杰这副样子，叹了口气。
“冷静点，孙杰，先把字给签了，他们都在等着你。”
“签字…签字。”孙杰说道，他的瞳孔涣散着，眼底没有一点儿的光亮。
手术室里头，还亮着红灯。
上面有一行字。
手术进行中。
孙杰退后了几步，身体抵着墙壁。他毫
无形象地蹲坐在地上。
“桐桐一定很疼，她一定好疼。”
孙杰的眼底，一片的猩红。
已然是在崩溃的边缘。
言卿知道，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这手术，进行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些许的光线，从窗外泄了进来。
医院的座椅旁边。
男人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孙杰。”
言卿皱了皱眉头，低声叫了一声。
男人总算是有了点儿反应。
他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男人的黑发，已经有些长长了，遮住了男人的眉眼。
他的唇角，已经被自己给咬出了血。
“卿卿姐。”孙杰的声音，在空旷的几乎没有一个人经过的走廊里头，响了起来。
“桐桐，会不会出事？”
言卿还没有回答。
孙杰就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桐桐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他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带着些许的苦涩。
吴桐生孩子，在产房里头，待了二十几个小时。这二十几个小时，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格外漫长的。
早上8点。
阳光，彻彻底底地照亮了整个手术室。
从里头，忽然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哭声，打破了这样的
寂静。
孙杰朝着那头冲了过去。
吴桐被推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病床上。
女人的额角，还带着些许的汗渍。头发凌乱，黏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闭着眼，睡得很熟。
眉头还在紧紧地蹙着。
“桐桐。”孙杰低低地叫出声来。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摸眼前的女人。可又怕吵醒了她，只能这么慌乱无措地站在一旁。
“这位先生，恭喜您，这是您的孩子。”
可孙杰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吴桐的身上，没有半点儿偏移。
护士抱着手里头的孩子，看着这样的状况，更是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这还是她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孩子，半点都不在意。
眼里，只有那个女人。
一时之间，护士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感受。
“把他给我吧。”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护士抬头，看到了女人清丽的脸。
她长得很好看，身上的气质温柔。
让人看了，就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护士应了一声好。
言卿抱着手里头的孩子，他皱皱巴巴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