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吗？”顾思卿接着说道：“我前几天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都没有接。妈妈明明答应过我的，她会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说到最后，顾思卿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的委屈。
这样的神色，很少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生长在顾家的缘故，顾思卿从小就很早熟。三四岁大，旁的孩子要妈妈抱的时候，顾思卿也从来都没有提过。
他小时候，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想要言卿的一张照片。
后来，顾慎之给了他一张照片。
顾慎之看到那张照片，被顾思卿放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睡前，他都会拿出来看几眼。
他实在是太懂事了，这样的懂事，甚至让旁人觉得心疼。
“思卿，打吧。”顾慎之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顾思卿的面前。
顾思卿犹豫了一会儿，接了过来。
他按下了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那头响了一下，没有人接听。
顾慎之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
顾思卿静静地看着手里头的手机。
然后，从那头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女声。
电话被挂断了。
顾思卿的小脸惨白一片。
顾慎之有些不忍，他走到
了顾思卿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顾思卿的头发。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带着些许的生疏。
顾慎之并不习惯和旁的人太过于亲近，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思卿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很多。
顾慎之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下。
“你回房睡觉。”顾慎之说道。
顾思卿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于顾思卿，顾慎之还是很放心的。别墅里头的佣人们都已经睡下了，顾慎之把顾思卿带到了他的房间里头，才转身出来。
已经很晚了，顾慎之起身，朝着浴室里头走去。
很快，从浴室里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顾慎之穿着浴袍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半干。顾慎之没吹头发，就这么放任头发湿着。
他在外头坐了一会儿，眼底没有任何的睡意。
顾慎之已经失眠很久了。
一晚上能够睡三四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更多的时候，他常常是睁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言卿在顾慎之的身边，他才能够稍微睡的好一点。更多的时候，他会从梦里头惊醒。
起身看看身旁的言卿，等到确定言卿真的在自己的身边
，顾慎之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冷不丁的，传来了小人儿怯生生的声音：“爸爸，思卿晚上可以和你睡吗？”
顾慎之揉了揉眉骨，垂下眼。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孩子，竟是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怎么还不睡？”
顾思卿说睡不着。
顾思卿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思卿的睡相很好，不会打扰爸爸的。”
顾慎之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沉默了一会儿，应了声好。
顾思卿还很小，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顾慎之没有在外头多待，很快就把窗户关上，进门了。
深夜料峭。
他的身上，还带着些许的寒气。
“睡吧。”顾慎之说道。
顾思卿应了一声，乖乖巧巧地爬上了床。把被子盖好，躺好。
顾慎之的眼角余光瞥到了顾思卿手里头攥着的相册。
视线一凝。
顾思卿察觉到了什么，把相册往顾慎之的面前递了一下：“爸爸要看妈妈吗？”
顾慎之说不用。
顾思卿又宝贝似地收回来，把照片贴在心口的位置。
“妈妈，晚安。”顾思卿对着照片里头的女人说道，然后把照片妥帖地放在枕头底下。
做完这些，他才闭
上了眼。
顾慎之看着他的动作，闭了闭眼。竟是觉得今晚的夜，格外的刺骨。
等到身上已经回暖，顾慎之才上床，躺到了顾思卿的身边。
床头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顾思卿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的顾慎之，终于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走到了外头，把门给拉上，打了一个电话。
几乎是在顾思卿下床的一瞬间，顾慎之就已经睁开了眼。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点儿睡意。
外头的风很大。
顾思卿缩缩脖子，冻的瑟瑟发抖。他往手掌心里头，呼出了一口热气。
按下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
他的心焦灼着，顾思卿害怕依旧会听到冰冰冷冷的女声。
忽然，从里头，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思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顾思卿的眼睫眨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
“妈妈，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原本已经躺着的女人，忽然坐了起来。
言卿看着外头，天色暗沉沉的。
她披了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庭院里头，楼下种着的不知道的花，已经开了。空气中
，都带着花香味。
“我也想思卿了，思卿快睡吧。”
“那妈妈，为什么都不给思卿打电话？”
小人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他的声音，更是稚嫩。此时，他的尾音，弱了很多。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言卿几乎可以想象此时顾思卿的模样。
她的心口抽痛。
抬眼，看着天边。
除了楼下的几盏灯亮着，整个天幕，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儿光亮。
“因为对妈妈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离开了妈妈。”言卿没有打算对顾思卿有所隐瞒。
她的身影，隐没在光线下。
“妈妈不要难过，思卿会一直陪着妈妈的。”那头传来了顾思卿小心翼翼的声音。
言卿唇角动了动，低声说道：“谢谢思卿，思卿可以去睡觉了吗？”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顾思卿文出声来。
言卿没有打算回去，而顾思卿，她是一定会带回来的。只是和顾家这样的家庭，去争夺抚养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等妈妈处理好了，带你来这边好吗？”言卿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去，只是这样问道。
顾思卿在言卿的心里头，还是一个孩子。她不愿意让顾思卿知道太多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