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里头，环境很差。被丢弃在里头的，大多数都是无父无母的人。
过生日，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很多人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宋兆自然是过过的。
当时，他还是宋家的少爷。B市的所有人，都来给他庆祝。他的身份尊贵，每一个人的口中，都说着好听的恭贺话语。
后来，他流落在外，连个像样的生日也过不成了。他早就厌恶了那些人的谄媚嘴脸，也就落了个清净。
生日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他的原罪。
早早的，他就上床睡觉了。
孤儿院里头的床，是铁床，上下床，很是简陋。只要有人一翻身，床就会吱吱吱的声响，响个不停。
宋兆睡眠浅，刚来这边的时候，几乎每晚都睡不着。
他的上铺，是一个胖子。白白嫩嫩，圆圆滚滚的。他早就睡熟了，开始打鼾了。一个翻身，宋兆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
看了眼时间，才晚上10点。他把手给枕靠在脑后，漫不经心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经意间，瞥到了窗户外头，有一道身影。
他看了眼，从那头传出
了一道声音。
宋兆竖起耳朵听。
果不其然，听到了有人在那头叫：“兆兆，兆兆。”
这声音…分明是言卿。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宋兆的生日是在四月，可夜里，还是带着几分寒意的。
他推开门走出去，皱了皱眉头。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
小姑娘的肩膀和发梢都被雨水给打湿了，在往下滴水。似是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声响，她仰起头来，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的眼睑眦圆，像是某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的唇角抿紧，带着点儿白。
宋兆关上了门，扫了她一眼，眉头紧蹙。
“你过来是？”
“兆兆！”她似乎是终于回了神，像是一个炮仗一样，笔直地冲了过来。
宋兆原本可以躲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一秒。他的身体，却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任由言卿抱住了他的腰身。
“兆兆！”言卿仰起头，晶亮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宋兆眉眼一挑，垂眸，看着她浑身狼狈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过来？”
她唇角翘了翘，眉眼弯弯：“兆兆，今天
是你的生日，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生日这个词，对于宋兆来说，无比的陌生。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把他的生日，给记在心里。真心地想要为了他庆祝生日。
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没个停歇。
今晚的天空，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亮光。
女孩子的脸，白的近乎透明。她眨眨眼，眼睫颤抖了一下。她把手里头的连环画，递给他。
笑着说道：“兆兆，生日快乐。”
他喉间一哽，接了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揉乱了言卿的头发。
簌簌的风，把回忆给吹散了。阳光从不远处升腾起来，照在女人的侧脸上。
言卿定定地看着从远处升腾起来的光，而宋兆一眨不眨地看着言卿好看的侧脸。
“卿卿，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和他在一起吗？”
终于，宋兆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顾慎之。
言卿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兆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和顾慎之在一起吗？”
宋兆捏着连环画的手指紧了紧。
因为他会伤害你，就像三
年前那样。
可他的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眉眼一挑：“因为我看他不爽。”
言卿一怔，不知怎的，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
宋兆随身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垂眸看了眼，按下接通按钮。
那头的人，说话的声音，很低。言卿根本就听不太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卿卿，你先和他们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他匆匆离去。
这次给他们端茶送水的，依旧是上次那个佣人。
见到言卿，打了声招呼：“言小姐，来点巧克力蛋糕吗？”
巧克力蛋糕…这是她最喜欢吃的蛋糕的口味。
言卿眨眨眼：“谢谢了。”
这是要的意思，佣人忙切了一块端过来。
巧克力蛋糕的卖相极佳，言卿吃了一口，奶油入口即化。
倒是做的极其的好吃。
舒月张了张口：“卿卿，你有没有觉得…”
她顿了顿，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佣人。佣人得体地冲她们笑笑，没有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什么？”言卿放下了手边的蛋糕。
“宋兆这段时间，似乎是瘦了很多。”舒月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自从上次因为言卿中
了药，被送到了顾慎之的手边。自那以后，舒月再也没有见过宋兆。却不曾想到，再次见到，竟是觉得他整个人都瘦的有些脱相了。
宋兆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认识很久了。她自是知道，宋兆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可具体是哪里不好，她却不是很清楚。
想来，言卿定然是知道的。
言卿愣了愣，没有说话。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舒月接着往下说：“我和他认识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你知道他这段时间怎么了吗？”
言卿抿了抿唇角：“我前段时间在青城。”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月把头往后靠了靠：“他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问题？”
耳边忽然传来了哐当的声响。
众人抬眼看去，却见章夏手边的杯盏落地。
碎了一地。
水是热水，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瑟缩成一团，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里头，似是被蒙上了一团雾。
手背，被烫的通红一片。
“章夏？你没事吧？”
言卿忙走过去，攥着章夏的手腕，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