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咨询台的时候,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女声,带着点儿羞涩。
“吴卓,刚才的那个男人是谁?”吴卓和医院里头的人,都很熟了。
有个小护士,还眼巴巴地瞧着那头,明摆着就是没看过瘾的样子。
这不是第一个被他顾哥美貌迷住的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吴卓的心里头,难免的生出些许自豪的感觉,挺直胸膛。唇角晕开些许笑意:“他叫…”
他压低声音。
几个小护士都围成一圈,明摆着做好了听的准备。
“我才不告诉你们。”吴卓笑着说道。要是被顾慎之知道,是他泄露了消息,肯定没有他好果子吃。
“吴卓?!”小护士们怒了。
吴卓笑嘻嘻地跑了。
走到了一旁的贩卖机旁,买了几瓶饮料,打算拎着给那些护士小姐姐赔罪。
从兜里头拿出手机,付款。
他看着自己手里头的手机。
吴卓脑海里头飞快地闪过什么。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也是头一次,吴卓见到顾慎之那么狼狈的样子。
他躺在沙发上,地上全部都是酒瓶子。歪歪斜斜地倒向一边,液体浸湿了地毯。包厢里头的酒气,特别的浓重。
整个房间里
头,根本就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吴卓愣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顾…顾哥?”
男人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手机上,有些许亮光。
吴卓有些好奇顾慎之在做什么,下意识地垂下看了一眼。恰恰好将这一切,给收入眼底。
手机屏幕很亮。
足以让吴卓看清楚,顾慎之在看什么。
吴卓完全都没有想到,看起来就性冷淡的男人,竟是在看一个女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女生。她还很稚嫩,透着镜头,露出浅浅的微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女人。
顾慎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女人的容颜。
从女人的眉,眼,鼻梁,到嘴唇。
动作轻柔。
宛如入了魔。
吴卓睁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过了会儿,沙发上的男人,歪斜着倒下。
吴卓一惊:“顾哥,你没事吧?”
男人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他似乎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喝的烂醉如泥,平日平整的白色衬衫,变得褶皱不堪。
吴卓知道,顾慎之的衬衫扣子,向来是扣到最顶端。而这一次,
上面的两个扣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得是喝了多少酒了。
离得近了,吴卓才听到,面前的男人,在一遍遍地叫着一个名字。
“卿卿。”
“卿卿。”
他一遍遍地唤着,缠绻入骨。
而他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捏着手机。就像是隔着手机,触碰着女人的那张脸。
吴卓骤然明白了,方才女人身上,那种荒谬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顾慎之手机上的女人,就是她啊!那个让顾慎之,在醉酒的时候,都一遍遍叫着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和顾慎之是什么人物。
让高高在上的顾慎之,走下神潭。
为她痴,为她狂。
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很大,里头装饰着碧绿色的植物。看起来,很清新。
看病的医生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上了年纪。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他看了眼两人,视线在顾慎之的身上停顿了几秒,很快收回来。示意言卿在一旁坐下。
“丫头,手伸出来。”
言卿照做。
吴老的手指放在言卿的手腕上,指尖动了动,眉心皱了皱。
“丫头,你这状态,可不算好。”吴老说道。
言卿一愣,抿
了抿唇角:“那么请问吴医生,我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吗?”
吴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收回手,只是说道:“丫头,你先去拍片。”
言卿应了声好。
吴老安排了好了接下来的事宜,顾慎之陪着言卿挨个把这些项目给做过去。
隔着一扇门等待的距离。
“慎之,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来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解和困惑。
顾慎之又看了眼门,收回眼。转身,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大褂,已经上了岁数。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却很慈祥。
要是言卿在场,定然是会认出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方才给她看病的医生。
“我不想让她这么快就恢复记忆。”
吴老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说你这个事儿,你不想让她恢复记忆,又过来找我算是怎么回事?”
顾慎之解释道:“不是不想,只是想要把恢复记忆的时间,延长一点。”
“你这么做…”吴老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顾慎之脸上的神色。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都摸不清楚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男人的神色淡淡,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知道要是问下去
,也问不出什么。再说,这也都是顾慎之的隐私。
吴老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顾慎之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可以,他希望,言卿不要恢复记忆。
可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那么,顾慎之不会拒绝。
他只是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再晚一点。他还没有做好言卿恢复记忆的准备。
还没有做好,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破灭的准备。
有那么一瞬间,顾慎之甚至想要开口,让言卿忘掉过去。可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所有的科目,都拍完片了。
吴老拿着拍好的片子,看了一会儿。
“你的脑袋里头,还有血块淤积着,没有散开。方才我和他了解过,知道你三年前出了车祸,大抵是这个原因。”吴老指着拍出来的片子,对言卿说道。
言卿的眼睫颤抖了一下。
“那么,吴医生,我还可以恢复记忆吗?”
“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一切,都要慢慢来。”吴老垂眼开药:“丫头,心态放轻松,不要把自己给逼得太紧。顺其自然,畏也就好了。”
言卿应了声好。
知道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她松了口气。